第9章 现在换个剧本还来不来得及(第10/14页)

至于这位故交为何没有出现,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有着相同的猜测,于是都心情沉重,缄默了片刻。

长生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徒劳地灌了一肚子冷风。经过一夜的惊心动魄,天光乍破之时,二人一骑来到了长广。刘义符扶着长生下马,前去呼唤城门的守军,通知萧大人和宋将军,平阳公主回来了。

守夜的士卒一听“公主”两个字,盔甲都来不及穿戴好,急急忙忙地擎着火把一路朝城中快跑。

长生冻得站在原地搓着手跳来跳去,见刘义符又翻身上了马,蹙眉道:“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刘义符握紧缰绳,看了一眼初曙中披了一层金光的恢弘城楼,只觉得无论离乡多远,再看到这幅画面,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不了。”

长生停下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深深望进她的眼底,温声道:“我已经知道父皇病重的消息,若是回去,那两个弟弟定不容我。眼下又正值战乱……我与其一辈子隐姓埋名,做个游魂,不如去别处,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你说是吗?”

长生的目光错综复杂,一时也不知该支持他还是劝他。她摸着海盗的小脑袋,纠结半晌,才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当细作很苦,你当真愿意就此漂泊零落,根无所依?”

刘义符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扯动缰绳,掉转马头,笑道:“不过你不要误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萧子律,也不是为了朝廷,是为了我大宋的百姓。毕竟,我是宋人,我的根永远在建康。”说着,他回眸,朝她温然一笑,策马远去。如同沧海一粟、尘沙一渺,消失在越来越明亮的晨曦里。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城门洞开的吱吱呀呀的声响。长生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久久地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着他比当初分别之时更加瘦削的肩膀,心中为再一次离别而感到阵阵酸楚,亦不禁感慨,他果然还是她的义符哥哥,历尽沧桑,俗世刁难,未曾改变。

此行凄苦,愿君珍重。她把手拢在嘴边,高喊了一句:“记得给我写信啊!”北方吹来萧瑟的寒风将她的声音吹得发抖,也不知道能不能冲破阻碍传达到对方耳中。

海盗从她的怀里探出头,也朝远方看去。长生抬手抚摸着它暖暖的绒毛,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一双手臂自身后环过来,二话不说将她轻柔地拢在怀里,一双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她冻得通红的素手,一股熟悉的香气在她的鼻翼边萦绕。

一怔,便听到萧子律的声音在她头顶温柔平静地轻叹:“长生,你回来了。”

噙了许久的泪,在这一刻潸然而落。她转身,不由分说地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哭此行艰险,哭为了救她而死去的人,哭与刘义符短暂的重逢又分别,哭对这个熟悉的声音的思念……她也说不清楚缘由,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萧子律任她在怀中放肆,抬起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拍了一会儿,长生终于不哭了,揉着眼睛,又推着他的胸口,嗔了句:“都怪你!”萧子律一脸平静地应着:“对,怪我。”

长生一听,反倒破涕为笑:“怪你什么?”

“什么都怪我。”萧子律说着,拉着她的胳膊,转身朝城门内走去,温声哄道,“快进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谁丢人……”长生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唇角的笑意却不知为何一直未退却。只要一侧眸,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向那还尚未露面的东君借来三月的春风,描绘在芙蓉面上。仿佛心里的所有不安都在这一刻,霍然消散了。

萧子律察觉到她的视线,稍微转头,眉眼低垂,稍加思索,问道:“你该不是被掳了一趟,傻了吧?”

“才没有。”长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自己八成真是傻了。不然为什么被他戗了一句,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想笑了,还想拉着他的手,让他牵着自己走。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心念一动,不知什么时候,她推搡着他胳膊的手向下滑落,被他顺其自然地牵住。二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将她送到驿馆。

长生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睡了一觉,晌午又和萧子律一同出城去了高密。他们一同走进李敬会客前厅的时候,三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好看。

长生和李敬,一个笑得春风得意,一个笑得满面无奈。

萧子律则若无其事地招呼着长生入座,那样子好像早就跟李敬说过了,今天会带她一起过来似的,语气淡漠道:“约好的三日之期已到,不知道萧某的提议,殿下考虑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