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出关解毒篇 第五章 柳暗花明

他静静地站在夜风里,一袭单薄春衫,月光照着他清俊的容颜,苍白胜雪。

“楚天遥?”林少辞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艳少没有理会林少辞,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定我,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我立刻乖乖走过去。

林少辞忽然长身而起,一把拉住我,傲然道:“疏狂嫁给你并非本意,现在,我要带她走。”

艳少的目光微变,深邃的眸中寒芒渐盛。

我感觉心惊肉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赔笑道:“刚刚是个误会,你千万不要生气。”

林少辞的手掌蓦然一紧,惊道:“误会?”

我回头看着他,认真道:“是的,我们之间有误会。”

他震惊地看着我,失声道:“那么江湖传闻都是真的,你爱他?”

我肯定地回答他:“是的!”

他全身一震,漆黑的眼瞳里有一种光芒陡盛,清亮到令人不敢逼视。

我慢慢扳开他紧握的五指,将手腕从他的掌心里一点点抽离出来。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仿佛我抽出的不是我的手腕,而是他的血液。

他踉跄着连退两步,几乎站立不住。我心中虽觉不忍,却也只得选择转身。

“疏狂?”他的声音凄厉而悲怆。

我身子一僵,侧头看见他伸在半空里的手,五指修长苍白,指节弯曲,微微颤抖着,像要在这片空蒙之中攥紧些什么。

艳少忽然叹息一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在马车里等你。”

我鼻子一酸,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定林少辞,将昔日对艳少说过的话,平静的重述了一遍。从头到尾,他都是面无血色,目光茫然,似穿透空间,正望着一个遥远的未知的所在,也不知到底相信了没有。

我握了握他的手,轻轻道:“我走了。”

他兀自不答。

我无奈,转身走向马车,心底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很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说。与其让他觉得容疏狂移情别恋,不如告诉他真相——终其一生,容疏狂只爱过他一个男人,此情不渝,真正将他们分开的不是猜忌或误会,也不是岁月,而是死亡。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开的课题。然而,这对一双有情人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梦,迟早是要醒的。容疏狂伤了他,自有别人替他治疗,或许是风净漓,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我探出头去看。只见他仍自站在凄冷的长街上,月光拉长那一抹细瘦孤单的影子,好似一道破空而来的凄厉剑痕,拷问着苍茫寰宇。

我感觉眼窝再次发热。

艳少正在查看我胳膊上的伤口,这时忽然抬头道:“心疼了?”

我摇摇头,眼泪便掉下来,“其实,林少辞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嗯?”

“此后不论物转星移,沧海桑田,容疏狂对他的这份情,都将天地不改,日月不换。他难道还不够幸福吗?”

他静默一会,握住我的手道:“看着我。”

我依言抬头。

他盯着我的眼,柔声道:“你对我没信心?”

我说:“不!我只是害怕。”

他问:“怕什么?”

“未来,我怕未来。”我道,“倘若朝夕相对,天长日久的年月一定要毁灭爱情,我情愿像容疏狂那样死去。”

他呆了一下,然后将我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傻瓜,我何尝不怕呢?”

我一震。

他叹息一声,“疏狂,我已经老了,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有一天……”

我立刻捂住他的口,叫起来:“不!我不允许!”

他看着我,微笑不语。

我重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对了,你怎么来了?”

他哼了一声:“才放你出去几天,就敢不听话?我再不来,你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我委屈地说:“我还不是为了找解药——”

“啊——”我跳起来,一头撞在车顶,叫道,“解药被天池三圣抢去了。”

他伸手揉我的头,有些恼怒地喝道:“胳膊受伤,不要乱动。”

“可是解药——”

他叹息,“傻瓜,既有解药,我必能找到,快坐下。”

我见他胸有成竹,也稍安心,当即坐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了一会,五指拂过他俊逸的眉眼,秀挺的鼻,和似笑非笑的唇。

他轻吻我的手指,忽然道:“我该重重罚你。”

我抬眸道:“我犯了哪一条?”

他的目光幽深莫测,“三从四德,你都犯了。”

我惊讶。

他冷哼一声,“所谓出嫁从夫,你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这是其一,深更半夜,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自己说,该怎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