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握紧点,兴许就能杀了朕(第3/5页)

抬头望去,入目所及,是一双幽深晦暗的眸子。

沈砚凝眉沉声:“你在做什么?”

宋令枝别过眼睛,她已许久不曾和沈砚说话,今日也不想。

无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须臾,宋令枝听见地上传来清脆一声响,余光瞥见沈砚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

宋令枝双眉紧皱,撇过头,背对着身躺下。

后脑勺尚未沾到枕上,忽的,眼角又瞥见沈砚站起,越过满地药汁,沈砚朝宋令枝缓步走去。

瓷片冰凉,并未直接递到宋令枝手上。

沈砚右手握着瓷片,左手攥住宋令枝手腕,强迫她手指搭在右手上。

“枝枝不是恨朕吗?”

“握紧点,兴许就能……”

他俯身,凑至宋令枝耳边轻语,“杀了朕。”

血珠子汩汩从沈砚掌心落下,殷红的血迹斑驳,明明是沈砚强迫自己握紧,宋令枝却还是忍不住后怕。

一双柔荑被沈砚握在双手之间,他左手轻一用力,瞬间,越来越多的鲜血从沈砚掌心滑落,流淌满地。

宋令枝睁大眼睛,强掰开沈砚握着自己的手指:“——松开!”

撕心裂肺,宋令枝哑声嘶吼,“你疯了!”

摊开的掌心,血迹斑斑,碎片早就扎在沈砚手心,他脸上却仍是淡漠,泰然自若。

“……终于肯和朕说话了。”

兜兜转转一圈,只为这么一件小事。

宋令枝愕然仓皇:“……你真是疯子。”

秋风凄冷,宋令枝嗓音落在风中,摇摇欲坠。

窗外树影婆娑,雨雾蒙蒙。

烟青的天幕不见一点亮色,沈砚慢条斯理取下巾帕,轻拢在自己掌心。

蝉翼纱巾帕轻薄,血珠沁出,泅湿殷红一片,惨不忍睹。

宋令枝气息急促,还未从方才的惊悚回神。

蓦地,她整个人被沈砚拦腰抱起,那双血迹淋漓的手指贴着自己寝衣。

宋令枝陡然一颤:“你做什么,你放我下去……”

秋末天冷,离开暖阁,寒意无孔不入,沈砚随手拎起鹤氅,裹着宋令枝从客栈走出。

一众奴仆跪在地上,伏首不敢抬头往上瞧一眼。

秋风灌入,宋令枝身上欠安,叠声咳嗽:“你做什么,我……”

“宋令枝。”

清冷声音落下,沈砚面无表情:“你父亲昨日携姜氏出海垂钓,你祖母如今还在平海岛上……”

宋令枝当即噤声,不再挣扎。

沈砚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扼住自己的命门。

她忽然有点……累了。

马车就在后院备着,岳栩垂首替沈砚挽起车帘,秋雨绵延,马车缓缓朝码头驶去。

……

海浪翻滚,海船雀室内。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案前立着一盏戳灯,光影昏黄。

岳栩毕恭毕敬端上一个漆木紫檀锦匣:“陛下,那渔夫全都招了,这玉寒草确实是那二王子给他的,弗洛安的二王子只让他拖住陛下半个时辰。

事成之后,十万两全都给渔夫,二王子分文不取,那渔夫见钱眼开,所以才应下这事。除了知晓这玉寒草金贵,别的他倒是一概不知。“

玉寒草确实是真的,那渔夫为了活命,什么也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沈砚一手揉着眉心,低不可闻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

岳栩不敢不从,余光瞥见沈砚掌心被血珠染红的巾帕,迟疑一瞬。

“陛下,可要属下找医箱过来……”

一语未了,沈砚不耐烦,拂袖抚眉。

岳栩不敢再多话,悄声从雀室离开。

海浪拍打,波涛汹涌。

夜已深,沉沉夜色浸润着海水,水天一色。

黄花梨案上供着炉瓶三事,袅袅青烟自香炉氤氲而出。

香炉点着安神香,青烟未烬。

本该回房的岳栩去而复返,脚步声急促,踏破满室的安宁。

“陛下、陛下不好了!”

岳栩不复往日的镇定从容,他步履匆忙,直奔雀室。

眼中诚惶诚恐,“陛下,宋姑娘落水了!”

沈砚猛地站起,头晕目眩,他一手撑在书案上,眼眸骤紧。

案上的公文顷刻扫落在地,沈砚旋即转身,阴沉着脸步入雀室。

甲板上,一众奴仆手持戳灯,垂手侍立,整艘海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羊角灯提在奴仆手中,烛光跃动,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白芷哭软在地上,泪流满面,声音哭得沙哑,她跪着朝沈砚挪去。

“陛下,求您救救我家姑娘!求您!”

海面汹涌,波澜起伏,强劲海风掠过,惊起阵阵凉意。

白芷哀嚎的哭声在黑夜中响起。

天蒙蒙下着细雨,沈砚双眉紧皱,有点记不清是何时落的雨。

“陛下,奴婢刚刚起夜,看见姑娘不在榻上,海船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搜遍了,还是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