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差点忘了,枝枝见不得血。(第3/5页)

阴雨连绵,苍苔浓淡。

坤宁宫沉在身后雨幕中,烟雨飘渺。

宋令枝亦步亦趋走在沈砚身后。

乌木长廊迤逦,檐角下铁马叮当,清脆悦耳。

一众宫人垂手,毕恭毕敬走在沈砚和宋令枝身后,不远不近。

沈砚脚步放缓,侧目望去。

宋令枝驻足,不解回望:“怎、怎么了?”

雨声濛濛,宫人自觉往后退开两三步,无人听清宋令枝和沈砚的言语。

沈砚弯唇,秋后算账:“……我怎么不知,我喜欢你的无知纯粹?”

宋令枝面色一红,语无伦次:“那是我、是我……”

不过是她随口胡诌的,她哪里想得着沈砚会再次提起。

宋令枝眼睛低垂,目光落至脚上的乳烟缎芙蓉软底鞋,“殿下若不喜欢,下回我……”

下颌忽然被抬起,那双如墨眸子近在眼前。沈砚眼中淡淡,并无责怪之意,只蕴着戏谑揶揄。

先前碰上云府护院,沈砚笑宋令枝狐假虎威,也是用这样的眼神。

像是……嘉奖。

那夜黄鹂落在沈砚掌心,沈砚也是这般。

宋令枝心口如鼓点敲打,惴惴不安,被指尖扼着的下颌隐隐作痛。

沈砚垂首端详,不曾多语,只无声打量着人。

雨水冲刷着台矶,蓦地,身后传来宫人的福身行礼。

宋令枝往前望,竟是太子沈昭下了软轿。

她身影陡然一僵。

宫人挽起明黄轿帘,恭敬扶着沈昭下了轿子。许是身上欠安,沈昭身影孱弱,落在雨幕中,越发摇摇欲坠。

薄唇白得吓人,仰头瞧见檐下的沈砚,沈昭挽起唇角,眉眼温润如玉:“三弟,可也是来看母后的?”

沈昭笑笑,转而望向沈砚身侧的宋令枝。

那一回生鱼片的阴影尚在,宋令枝瞧见沈昭,保不齐会记起那日被强塞生鱼片的噩梦。

恶寒的生腥味好似又一次在唇齿间蔓延,宋令枝福身,匆匆行过一礼,规规矩矩退至沈砚身后。

指尖轻颤,她连沈昭一眼也不敢多瞧。

娇小的妃色身影几近藏在沈砚锦袍之后,沈昭只觉莫名其妙,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忽视过。

宋令枝待他,像是避如蛇蝎猛兽,和上回的泰然自若截然不同。

沈昭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望向沈砚:“宋姑娘这是……”

沈砚轻声弯唇,青玉扳指握在指间,无声转动。

宋令枝就站在自己身后,单薄身影似弱柳扶风,紧贴着沈砚的袍衫,瑟瑟发抖犹如鹌鹑。

鬓间的金镶玉红珊瑚点翠玉簪轻晃,似是感觉到落在头顶上方的视线,宋令枝侧目,宛若秋眸的一双杏眼惶恐不安。

她又贴着沈砚走近半步:“……殿下。”

声音怯怯,低不可闻。

沈砚垂眸,并未如上回那样,当着沈昭的面强.硬揽宋令枝入怀,只任由她惴惴不安攥着自己的衣袂。

沈砚轻描淡写:“枝枝怕生。”

沈昭皱眉,目光狐疑在沈砚和宋令枝脸上打转。

沈砚轻声:“皇兄还有事?若无事,臣弟先告辞了。”

雨幕清寒,空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沈昭赶着去见皇后,未同沈砚多言,匆匆压下心底疑虑,转而往坤宁宫走去。

一众宫人浩浩荡荡,随着那抹明黄色身影消失在乌木长廊。

脚步声渐行渐远,笼在心中的压迫稍减,宋令枝仰首,猝不及防撞入沈砚一双幽深眸子。

指尖松开沈砚衣袂,宋令枝往后退开半步,畏惧从未离开半分:“殿下,我……”

沈砚面色淡然,揽过她腰肢步入软轿:“走罢。”

……

……

雨接连下了半日。

白芷和秋雁都是第一回 陪着宋令枝入宫,自是战战兢兢,不肯多看一眼行错一步,深怕为自家主子招惹祸事。

青石甬路,夜雨潇潇。

白芷撑着油纸伞,为宋令枝遮风挡雨。

前方亦有一名宫人引路,她躬身,往后退开半步:“姑娘,皇后娘娘就在前方的亭台等您,姑娘从这转过,直走便是了。”

宋令枝不动声色,掩唇轻咳两三声:“直走便能瞧见吗?”

宫人福身应“是”,嘴上笑盈盈:“姑娘快去罢,皇后娘娘寻你,是为和姑娘说些梯己话,故而才没让三殿下一起。”

她笑笑,“皇后娘娘仁厚慈心,姑娘且放宽心,快去便是了。”

宋令枝颔首,微屈膝:“劳烦这位姐姐带路。”

宫人粲然一笑:“不过是奴婢的份内事罢了,姑娘还是快去罢,莫让皇后娘娘空等。奴婢还有事,就不随姑娘一起了。”

白芷匆忙喊住人,声音匆匆穿过雨幕,却并未留住宫人的脚步。

白芷气得直跺脚,小声嘀咕抱怨:“这什么人啊,夜黑风高的,把人丢在这不管了。”

她转首朝后望,雨幕轻冷,隔着茫茫雨幕,只依稀望见青松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