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页)

二弟很快就想通了,只要裴岫不死,小姜郡君就轮不到他人染指。

但任谁也想不到,崧岳郡公会另娶,瑾瑶郡君会别嫁。

天翮元年,裴岫还信誓旦旦地说“自然”。怎么天翮二年,他就另娶了呢?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王柏不知道。

不过他知道他们间的情谊,不论后来发生了什么,这总是个突破口。

王柏看着落在光里的人:“年前我替父亲拜访阳翟,远山如今是越发懒得见人了。”

果然,姜妹妹方才面上的不悦褪去,神情转为关切,她看向他:“裴主……表哥,连郡公也不见了吗?”

裴岫懒于处理无意义的世家往来,他觉得那很麻烦且拿到的好处太少,比起去接待来往的访客,他宁可躲在屋子里翻一天的地方志。

对于裴岫来说,他宁愿不会说话,也不愿意和蠢货沟通半句。

但王郡公一直是得他认可的聪明人,倒不见得他多待见王柏,只是和王柏沟通省时省力。

裴岫的耐心很浅,一句话说不通就要甩袖子走人。

姜佩兮曾一度叹服王郡公的好性,裴岫那么叽歪的人,王郡公居然次次都能安抚住。

她少时暂住在阳翟时,多次见王郡公与裴岫交涉。

裴岫只肯和聪明人交涉,王郡公每次来后,裴岫的心情都会有种微妙的愉悦。

姜佩兮只能感慨,聪明人的进退得宜实在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有年姜佩兮在阳翟渡过了整个春天,某天她支开窗,趴在窗边看鸟落在屋檐下嬉戏。

她趴在那看了很久,身后只有裴岫翻过书页的声音。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趴在窗柩边眯起了眼,昏昏欲睡。

忽而看见仆从领着身着白袍金叶的郎君从院门处往里头走,隐约听见说的话是,“王郡公稍等,我们主君正歇着呢。”

她伸手把窗合上,躲回屋子里,靠着案几打了个呵欠。

裴岫抬头看她:“困了?”

姜佩兮迷迷糊糊点头,补充自己看到的,“王郡公来了,表哥见客吗?”

“他又来做什么?”裴岫嘀咕了句,神色淡漠。

他看着已经困昏的表妹,“他来了你出去难免碰上,困了就在我这睡吧,去那边榻上,记得盖毯子。”

姜佩兮点点头,继续埋头趴在案几上。

裴岫没办法,只好把意识不清的表妹抱到矮榻上,四周找毯子却没找到。

虽已入春,天气回暖,但不盖被子午睡恐怕会着凉。

他解开外袍,盖到她身上。

白袍与她的衣裙融在一起,仿若本源同出,属于他的合瓣蓝雪花盖住了如烟如雾的琼花。

她的手无意识地抓住盖在身上的衣袍一角,那朵蓝雪花便被她揉进掌心里,一瓣瓣精美的花瓣被握出折痕。

她的神情很安宁,眼睫闭着,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裴岫伸手将她散在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他看得更仔细,她的面上毫无防备。

作为一个女郎,不该对任何郎君没有防备,但裴岫满意她对他的毫无防备。

珠帘被轻轻拨响,在安静中听得清楚。

裴岫抬眼看向跪在珠帘后的仆人,“主君……”

“嘘。”裴岫将手抵在唇上,倦怠的凤眼半阖。

仆人不再敢出声,主君站起了身,走到他跪着的珠帘前,解开收束的帐幔。

他将帐幔展开,又走到另一边解下系着的帐绳。

仆人瞟了眼前方的屏风,屏面上是主君亲笔写的鹤体,被光映着每一个字都像在发光。

其实六扇的屏风足以挡住望向里室的目光,但主君却要将帐幔全部放下,将里头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

仆人压低了声音,“是王郡公……”

“请进来吧。”主君的声音轻飘飘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