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阳】畸皮蛹8(第3/5页)

观音台上偷天换日藏着的人是秦翎的娘亲。

“啊!”钟言忽然又叫了一声,这才醒来。而且还不是自己醒的,分明是被人叫醒。还没睁眼他就听到了窗外的啼鸣,太好了,天亮了。

“小言?小言?”秦翎担心万分,瞧见钟言的双目微微睁开才松了眉头,“方才见你挣扎得厉害,睡梦中也不好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钟言还没彻底清醒,但是确实被吓得不轻。他第一时刻看向僧骨,它好端端地留在原处,安安静静地披着白布,再看向书案,木椅上空无一人,并没有正在磨墨的身影。

“你是不是做了噩梦?”秦翎从床头的净手盆中取来帕子,沾了净水,拧干后搭在了钟言的额头上。其实他也吓坏了,毕竟这些年只有他睡不好的时候,每每自己醒于噩梦,旁边都有元墨。这是他头一回见着人是如何做噩梦。

“兴许是手压在胸口了吧,没事。”钟言攥住那块湿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他再次看向铜钱手串,却也只是看了看。

等天真的亮了,钟言洗漱更衣,说是去院子里吹吹风。秦翎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梨树就坐了回来,轮子椅停在门槛儿边上,他坐着,一只大公鸡围着他咕咕咕地转悠。

秦翎看了看它,忽然异想天开:“你会飞么?”

公鸡停下脚步,没搭理他。

“我真是疯魔了,居然和你说话。”秦翎笑了笑。

下一刻公鸡飞到了他的轮子椅扶手上,双翅展开,响亮地打了一声鸣。

秦翎没想到它真通人性,一时间有了兴趣。他从桌上抓了一把香米,见小言去了竹林小径,便偷偷地喂它:“你快吃吧,等我的小言回来你就没得吃了。”

大公鸡在他掌心飞速地叨了两下,高高吊着的凤眼眨了眨。

“你的眼睛……很像人。”秦翎摸了摸它,“我听老人说,养鸡不能超过六年,否则这鸡就会和人换了眼睛。人的眼被鸡眼换去,而这鸡的眼睛就变成人眼的形象,是么?”

大公鸡继续叨他,很快将香米吃完了,不满意地咕咕了两声。

于是秦翎又抓了一把,想来自己说的那事不真,只是一个诡异的老风俗。等到公鸡吃完这把还打算继续要时,秦翎不给了,还换了一副淡薄的面孔:“那日是你和他对拜,不喂了。”

“你们又不是夫妻,我才是。”

“今日想喝鸡汤。”

大公鸡的脑袋歪了又歪,似乎不明白这人说什么疯话呢,尾羽一震,飞走了。

等到钟言回来,前堂传话过来,仍旧请大少爷和少奶奶过去吃饭。由于畸皮蛹和秦翎是一命相连,钟言一时半刻还不能把“秦守业”怎么样,只能静观其变。而蛹人暂时也没有动静,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钟言猜,它的蜕皮还未完成,这时候在积攒精力,等着最后一刻。

巧了,钟言也等着它的最后一刻。

在这安静的等待中,钟言也等到了他和秦翎回门的日子,以及今年初冬的第一场小雪。

初雪是在清晨下起来的,他嫁入秦家时满园草绿,这会儿蒙着一层冰霜白,他兴奋地跑出去,掬了一把冰凉的新雪,掉头跑回去给秦翎看。

“你瞧,我就说吧,你能瞧着下雪,你得出城带我去堆雪人了。”

秦翎早早换上冬衣,领口丰绒的黑色皮毛将他的脸衬托得更加清俊,还多了几分夏日里没有的贵气。他仍旧坐在轮子椅上,由于怕冷,膝盖早早盖上了厚毯,旁边烧着旺旺的火炉。火炉里的炭通红,烧卷的灰带着一丝银色,可见是上好的炭。

瞧着这捧雪,秦翎说不出有多欢喜,自己竟然能熬到今日。他将钟言的手轻拽过来,到炉边烤着:“我既然说带你去就必定会带你去,这雪太冷,别把手冻坏了。”

“哪有这么娇气。”钟言还想玩儿。

“你……”秦翎笑着提醒他,演戏都演不会,前两天还说不能碰冰凉的东西呢,“你这不是身子刚好。还有,这戒指还是摘了吧,都旧成这样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好的。”

糟了,自己忘了“月事刚完”的事了,钟言立即将雪掸在火炉里,烤着火,给他剥了几颗滚圆的龙眼泡水喝。“啊,是是是,我不能碰冰凉之物,还是烤火暖和。这戒指我戴习惯了,不摘也行,往后戴腻歪了再换。”

秦翎则哭笑不得,就这样演戏,回门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

等到用过早膳,回门的事就正经到了眼前。钟言和秦翎先上马车,光是备的礼就有四车,样样都是元墨和翠儿帮着想出来的好东西,外加秦翎自己列了的清单。由于钟言再次强调自家是小户人家,所以不让带太多家仆,秦翎只好将人数去了又去,最后不过十来人。

饶是这样,还是引来路人纷纷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