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6页)

阿檀听得气恼又害臊,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干脆一口把灯吹灭了,又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整个捂了起来,再也不理他了。

秦玄策叫了几声她也不应,见她躺下睡了,夜实在深了,他也不好再闹她,只能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气了半夜。

翌日,秦玄策醒来的时候,阿檀还睡着,在他的床边,地榻上。

她像是不安,睡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秦玄策仿佛觉得是一场梦,他这些年总是在梦里见到她,如今睁开眼睛还能看到她,有些不太置信,盯着她看了很久。

她还没醒,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印出青色的影子,宛如月光下盛开的白色的花,脆弱而妩媚。

他慢慢地伸出手,想要偷偷碰触她。

她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像是蝴蝶被惊动了。

他马上将手缩了回来,粗手粗脚地穿上衣裳,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阿檀被他吵醒了,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随口问了一声:“二爷有什么吩咐?”

“砰”的一声,他已经甩门出去了,完全不和她说话。

……

秦玄策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宣泄,独自一个人骑了嘲风出去,到城外旷野无人处,策马狂奔。

他从清晨跑到黄昏,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停歇、不知疲倦,只是不停地奔驰着,任凭风声呼啸而过,脸颊刺痛,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直到嘲风不耐烦了,倏然发出“咴咴”的长鸣,扬起前蹄,人立起来。

秦玄策神思茫然,没有任何反应,从马上跌落,倒在泥土里,翻滚了几下。

落日西沉去,天似穹庐,暮色四合,笼罩旷野,天与地的尽头,城池隐没在斜阳下,青山淡成了墨痕,宛如褪了色的长卷,清凉凄凉。

他躺在那里,睁大了眼睛,仰面望着天空,一动不动,躺了很久。

嘲风歇够了,慢慢地过来,弯下长长的脖子,用大脑袋触碰主人。

他还是一动不动。

嘲风急了,喷着响鼻,用嘴巴去咬主人的衣领,试图把他拖起来。

曾经,他在战场上这样倒下,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快要断绝,也是嘲风过来拖着他,把他生生地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

多少火与血,多少生与死,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手断了、腿断了、血都快流干了,也要咬着牙,爬起来。他不能倒下,他还要回去,找他的阿檀,他要娶她为妻,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回去。

如今,他回来了,也找到他的阿檀了,可是,迟了三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秦玄策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斜阳萧瑟,不知名的飞鸟从远处的天空掠过,发出尖锐的长鸣,在旷野中引起遥远的回响。

“阿檀、阿檀……”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先是低低的、而后越来越大声,在空旷的荒野中,声嘶力竭地叫她,“阿檀!”

嘲风有些受惊,歪着大脑袋,不解地看着主人,刨了刨蹄子。

“嫁过人又怎么样?生了孩子又怎么样?”他躺在那里,喃喃的、咬牙切齿地道,“老子就是要娶她,有什么不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

嘲风又凑过来,咬了咬他的衣领。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是?”秦玄策把手从眼睛移开,扳住嘲风的大脑袋,恶狠狠地问它。

嘲风显然不懂得主人说什么,但无论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它又“咴咴”了两声,表示同意。

“好!”秦玄策倏然振奋了,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又跨上了马背,“我们回去,一起回长安去,我要娶她,对,就是这样,这回,没有什么可以拦着我,绝对没有!”

嘲讽一声长鸣,撒开蹄子,疾驰而去。

……

回到刺史府后,秦玄策才进门,潘诚拖着昨天被打残的腿,一瘸一拐地过来请罪。

“下官给大将军请罪。”

秦玄策心不在焉,看都没看潘诚一眼,大步向房中走去。

潘诚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玄策的身后,讨好地道:“那个嫁过人的乡野妇人,怎么配在大将军身边服侍,那是污了大将军的眼,下官知错了,已经叫人把她轰出去了,请大将军息怒。”

“嗯?”饶是沉稳镇定如秦玄策,也愣了一下,他仿佛有点不太相信,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顿住了步子,回身看着潘诚,“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男主下章开始变好起来了,你们信不信,算了,作者自弃自暴,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