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缘山之上的星河不会倒转,了过无痕,坠落远方。

早已经结束的事情,回不到那个节点。

齐溯手中的酒瓶掉落,在空寂的山顶上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玻璃的底部撞击地面,绿色的碎片迸溅四射,瓶身又滚向远方。

随着坡道的倾斜,瓶身再次撞击杂乱的酒瓶堆,最终停在纪谦脚边。

那种深埋着的悲痛终于浮出了水面,齐溯控制不住涌现的泪意,哭着喊道:“谦哥,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也没有发生出轨的事情......”

“我只是.......”

他嘴唇翕张,似乎是有些难堪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哽咽着把那个词吐露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虚荣,不是真的要做什么的。”齐溯眼眶中盛着的泪止不住往下淌,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眼泪挣扎涌出。

他只是有些虚荣,被追求,被一个年轻帅气又在学校有名气的人追求,那种虚荣心在膨胀,随着膨胀的气球上升,他逐渐享受,也逐渐迷失。

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太好了,他被人喜爱,也被人捧着,被人羡慕着。

纪谦的身影变得模糊,只能看见男人长身玉立的姿态,瞧不起脸上明明暗暗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被纪谦宠爱,纵容,甚至是退让。

从他记事起,从未变过。

纪谦牵着的手,带着他长大。

纪谦是他前二十年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场景里,他都存在着。看风是他,看云是他,白天里有他,夜晚也有他。

他的童年里是纪谦,他所有成长的每一步,都是纪谦。

他出过糗,尿过裤子,是纪谦帮他藏起来偷偷洗掉的。

他摔过跤,哭得稀里糊涂,是纪谦听见他的哭声,过来背着他回家的。

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偷偷藏起来的小黄书,他的长大,都带着纪谦浓厚的一笔。

这个人是呼吸一样熟悉的存在。

从未变过。

藏起来的悲伤一旦涌现,便不可阻挡,齐溯低声唱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声音悲且痛,在夜晚的山顶萦绕,又多了几分砭骨的凉意。

纪谦薄唇微抿,原本平静的眼中泛起波澜。

齐溯哭着看向纪谦:“哥哥,我们小时候盖过章的,你不是说要永远护着我的吗?”

永远这个词,是一个很长远也很幸福的词。

纪谦垂眸,眉间却泛着一丝怅然。

齐溯深陷回忆无法自拔,只是流着泪问:“为什么你长大就变了?为什么你变了......”

纪谦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动容,却也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开口:“我记得。”

当初那句戏言,他认真地记了很久。

那是他许下的承诺,一直守着。

日月浮沉不休,太阳升了又落,当初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弟弟,他长大,也远离。

风筝的执线人站在原地,看风筝远去,落入看不见的远方。

纪谦眉眼犹如秋叶落地那一刻,释然却不哀伤:“变得也不是我,好聚好散吧。”

他牵着竹马弟弟一路前行,最后又松开。

齐溯留在原地,陷入无妄的恐惧之中,眼里满是悲意:“哥哥,我是爱你的啊。”

一向臭美在乎形象的人变得如此狼狈,纪谦只是敛眉:“你的爱太泛滥,我只能占据其中百分之一。”

不是百分之一,不是那么低,齐溯摇头悲怆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他是最重要的,是无比皎洁的月亮,怎么会是泛滥的百分之一。

纪谦笑了笑,语气温和平淡:“如果不是百分之一,那为什么学长、学弟,你所有的事都会让我退步呢?”

“不是的.......”齐溯终于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在一片模糊中,那些退让的时间在不断地反复地出现,他想起自己因为学长的事情推掉的约会和纪念日,因为聚会而忘记的约定,看见纪谦一步步的后撤和退让,也看见自己从最开始的愧疚变得无比习以为常,甚至道歉也忘了说一句,还有纪谦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难过到平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选择项变得越来越多,而选择纪谦的时候越来越少。

齐溯擦着眼泪,记忆中的美好在被侵蚀,那个牵着纪谦衣角长大的男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因为他笃定纪谦永远都是原谅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笃定?

齐溯面前的青年似乎变成了一个缩影,回到小时候。

纪谦的家很大,他从出生起就在纪谦家里,纪谦和纪箐女士一直说他是家里的小弟弟,纪箐女士也和他妈妈以好友的身份互称。

他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外头有人说自己总是住在别人家,他问妈妈为什么他们没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