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抓捕(第9/9页)

宁宥道:“宁恕哪有两百万?噢,不是吧,他一边售楼,一边自己也在无锡置下两套房子,还在按揭,不会是贱卖了?”

简宏成道:“他真能下血本。可能,他在苏州脱离了大部队一阵子,早上走,下午回,我原本一直在猜他那个行动的目的,现在看来是筹钱去了。行贿罪成立,这笔钱会被罚没。检察院通知你了吗?”

“没。”

“奇怪。”

“不提他了。其实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说说你替唐处转达的他妈妈那句吩咐。今天遇到一件事,很多感慨。要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件事……那事……那事的影响一直延续到现在啊……”

“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喝酒,抱头痛哭。我自诩有本事的,可至今人生还在受那件事影响。别的我不想提,只是你我,谁来弥补你我关系失去的十几年呢?还有我弟弟,脑子落下后遗症,这辈子我只指望他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没别的指望了。还有我姐,今天看到她在一双儿女感染下,终于有点儿人样,我都不舍得拿烦心事干扰她。还有我妈,已经孤独好多年了。知道吗?今天得知宁恕进去,我一个人开心很久,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骂我没良心。我想到二十几年前那一页,到我这儿终于可以翻过去,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想想我们俩,越想越伤感。我真希望你在眼前,我可以与你抱头痛哭。”

宁宥本来想自己感慨的,却被简宏成抢了去。她默默低头听着,心里生出越来越多的感慨。这几天的事——妈妈过世。妈妈即使垂危了都不在乎她的存在,她才想起她的婚姻选择是因为羡慕郝家是个完美的家庭,有一双通情达理而且善待她、疼爱她的父母,这一羡慕就陷进去了十几年;还有她从小含辛茹苦地试图给宁恕一个美好的生活,尽量少受爸爸的影响,可宁恕索性都不认她了……简宏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她的呢?越想越伤感。宁宥将电话夹在耳边,趴在桌上默默垂泪。

电波,将两个沉默的人连在一起。简宏成似乎能看到宁宥在电话那一头做什么,他又肯定地道:“我们应该抱头痛哭。”

宁宥到底不可能真的将儿子丢给简宏成去带,自己一个人去出差。她说什么都得带着儿子。

因此,希望落空的郝聿怀嘀嘀咕咕地追着宁宥问:“你带着儿子出差好吗?别人看着会怎么想?”

宁宥一边跑进跑出地整理大旅行箱,一边回答儿子:“宁总做什么都合理。”

“会影响你的形象。”

“宁总同时兼具母亲、专业人士、高管等高大上形象,兼顾家庭只会锦上添花。”

郝聿怀做恶心状,坚持不懈地道:“但是你的领导会反对。”

“我的顶头上司只要看到我做好本职工作,最乐意看到我受家庭拖累、不思进取的形象。有句话叫屁股决定大脑,坐在什么位置,就有那个位置上的考虑。我的顶头上司最怕有能人顶掉他的位置,目前对他的位置有威胁的包括我和其他两位副总工。可我从不想坐他那位置,那位置上行政事务性工作太多,影响我对技术的钻研,我不喜欢。那么我就应该积极表明我不思进取的态度,积极主动地令上司不误解。人别抱着什么清者自清啊、时间会证明一切啊这种清高想法,只要把握两个宗旨——把事情做好,不伤害他人,那么……”

宁宥长篇大论半天,将箱子一关,回头看听众是否做陶醉状,却发现听众早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她只得放弃,将箱子竖起来。

郝聿怀这才从他房间里探出脑袋,夸张地摘下耳塞:“老妈,你知道广场舞为什么烦人吗?”

宁宥只好投降,让儿子推行李箱出门。关防盗门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又说话了:“我弟抓进去超过两个二十四小时了,为什么有关部门还没联络我?”

郝聿怀道:“那不正好吗?他说过不要你管。”

宁宥道:“他说了白搭,他要是还有其他亲戚朋友可以通知,我乐得甩包袱。”

郝聿怀道:“可爸爸还有很多亲戚,为什么还是得你管他?”

宁宥悲怆:“能者多劳啊。”

但郝聿怀坐上宁宥的专车,帮司机设定GPS终点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妈,你出差地方离你老家很近。”

宁宥心里叹一声,嘴上道:“我妈妈去世后,还有很多后事要处理。这样安排,方便我晚上有时间就过去一趟。”

郝聿怀不禁翻个白眼。宁宥自己也忍不住翻个白眼。那房子署名没有她,她也没想跟宁恕争房子的遗产分配,还就是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