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子(第7/10页)

这么多年来,简宏成想来想去,他唯有在宁宥面前总是吃瘪,宁宥总有办法对付他,即使黔驴技穷时,也不怕,她有最大法宝:眼泪。

尤其是那次高考填报志愿,简宏成更是被宁宥狠狠耍了一把。

从高三起,简宏成就拒绝一切保送。他瞄准宁宥,宁宥去哪儿,他也去哪儿。于是,曹老师手头出现罕见景象:两个成绩最好的学生咬紧牙关,拒绝保送。宁宥也不肯答应保送,唯恐去向提前揭盅,简宏成必然考去同一学校同一专业跟她继续同班四年。两个人都是暗下功夫拼命读书。宁宥试图用成绩甩开简宏成,简宏成则是不能让喜欢的女孩压上一头,两人的成绩在班里呈你追我赶、遥遥领先之势。陈昕儿完全不知被落在哪儿。

最终,成绩出来,两人都进全省前十,简宏成更是拿了全市第一。发榜那天,曹老师高兴地将两人叫去办公室,搓着手让两人必须报考清华。这一回,宁宥答应了。隔天,宁宥交上的志愿书上,白纸黑字填写的正是清华计算机系。志愿书当然交到曹老师手里,但交到曹老师手里就等于交到简宏成手里。简宏成一看,当着曹老师的面就将宁宥的志愿从头到尾抄写一遍,递给曹老师。曹老师看着笑,却没阻止。他乐观其成。大学了,当然是可以谈恋爱了。

可谁都没想到,傍晚,就在曹老师将整班的志愿书打包交到教务处时,宁宥飞奔而来,说曹老师手中她的志愿书只是复印件,她得换上正本。曹老师一看,第一志愿已经改成上海复旦。曹老师没时间再通知简宏成。他回头告诉简宏成时,简宏成整个人都呆了。

此时,简宏成皱着眉头想,他当年以为,从那时起,他失去了宁宥,他为此还后悔了好几年,不肯原谅自己的疏忽。其实不,早在宁宥挨简敏敏的拳脚时,他和宁宥便无缘了。宁宥看见他不仅想到父辈的鲜血,更是有自身彻骨的血和泪的恨。两个人之间洪水滔天,鹊桥难度。

简宏成失神好久,给弟弟简宏图挂了个电话:“让你的人撤了。我这儿咨询专家意见后,都觉得你这么一闹,对方要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虚开发票的事一定摆不平。我得立刻找宁恕谈判。你想办法混淆一下事实,宣布你的人说宁恕的那些事都不是事实,你们是故意造谣中伤宁恕,见不得他比你帅。赶紧。起码暂时稳住宁恕,拖到我找他谈判为止。”

简宏图没想到哥哥改口说摆不平,一下子愣了:“我会坐牢吗?”

“你照我说的做,我想办法挽回。别怕丢脸,把这事往争风吃醋上引导,大家都不失体面。赶紧,分秒必争!”

简宏图因着从小听哥哥话的惯性,应了一声“嗯”,可不到三秒,就憋不住爆了:“凭什么啊?他爸那种神经病一样的杀人犯,做儿子的还有理了?合着他想替他爸报仇,我这种受害人家属还得让着他不成?他爸神经病,他比他爸更严重,一家神经病!我要是被他吓到,我还是男人吗?不怕,我哪怕坐牢,被判个无期徒刑,只要他宁恕还敢对我存着歹念,我就见他一次,揍他一次,一直把他打服为止!我呸!杀人犯的儿子还敢狂,他反了他!我不服!跟那种人没道理好讲的,你越跟他讲道理他越跳,我就不跟他讲道理,怎的,我玩儿死他!”

“宏图,听话。”

“我当然听你的话。可我又没偷税漏税,我光明正大不犯法,我干吗躲着宁恕那神经病?哥,你的专家尽管来,我这儿的套路也尽管使,我不信制不服宁恕。我不理亏,我到哪儿都说得响!”

“你听我讲,宁恕不是一打就服的无赖,而且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如果被逼急了,以后阴魂不散地缠定我们,我们这种家大业大的人家,是防不胜防的。我们生意人,只能以和为贵。你做事不能只顾痛快,瞻前不顾后。答应我?”

简宏图被哥哥缠着、磨着,只好答应。可他忽然想起来:“不好!哥,我朋友——就是我开发票给他的那个,他昨晚吓了一晚上没睡着,咽不下那口气,已经领一队人把家和房产围了。他说,只要宁恕敢出来,他就打,说是没见过做人这么缺德的,这种人就是讨打。”

简宏成气得哭笑不得:“你劝劝他,让他看在你四份发票的份儿上……”

“已经围了。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惹了,大祸。听着,即使跟朋友闹翻,你也必须让你朋友撤走。再设法打牌子出去混淆事实,照我前面说的,当作争风吃醋来处理。这是死命令。”

简宏图虽然嘀咕磨蹭了好半天,可最终还是答应了。简宏成知道他弟弟只要答应他的事,基本上不会赖掉,最多是执行水准有点起伏。但只要简宏图照着他说的执行,那基本上可以达到他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