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山曾有几人归(第10/14页)

她脸上布满了泪痕,看得人心碎。魏子良吓白了脸,慌得哄她,“南小姐小心枪走火啊,赶紧放下来!好、好,你要回家就回家,我绝对不拦着你!”

南漪的脸上浮起悲戚的笑意,“回家?我还有脸回家么?”然后毫无征兆地突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猛扣扳机。南漪并不知道如何去开枪,只是凭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扣扳机,那决绝的神色凄艳绝伦。

但她食指扣了几下都没有扣动,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江启云满面阴云,眸子里全是碎冰。当他看到手里纤弱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的时候,他的眸子变得更冷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她是宁可死也不要跟自己,还是那日茜红当街侮辱叫她活不下去了?是的,但凡有点气性儿的女孩子,没人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可这样的侮辱,是他带给她的。

他是个薄情的人,从来没不知道,心真的会为另一个人这样疼的。

“不要你管!”她不想见这个人,发了疯一样想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忽然,枪响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温热的液体流到了她的手上,叫她冰冷的手有了一丝暖意。她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忍痛而额角爆出了青筋。“你、你……”她慌得去看他的伤,在手臂上。

周围的人都围上来,江启云扬了扬手制止了。

他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算命的说我今年有一场桃花劫,真是没算错。”然后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别说我们两清了,现在你欠了我的。”

少帅中枪,这事情传出去太大,所以不能去医院。所幸伤处不在要害,江启云也满不在乎,只叫人回了别院。南漪吓坏了,但职业使然还是用力压住他的伤口,怕他失血过多。到了别院,医生也不让请,江启云拿了刀和镊子给她,“你给我取子弹。要是生我的气,就下手狠点,不要心疼我。”

南漪哭着给他取了子弹,又缝了针。他疼得满头大汗,嘴角却噙着轻笑,最后把她的头压进自己的怀里,“原来你这样恨我……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

南漪不敢挣扎,怕伤了他。

“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保证。”

南漪的手撑在他胸前,是抗拒的姿态。他沉下声音,“我能放你姐姐出去,也能再把她抓回来。”

南漪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愤怒只剩悲伤了。

江启云长长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细语,却是带着祈求,“我吓唬你的……你不要回去了,做我的私人看护,好不好?”

南漪的脸贴着他制服上冷硬的铜扣,却是满心的绝望。逃不了的,永远都逃不开这个人的手掌。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答应你。也请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腻烦我了,请放我走。”

听到她的妥协,他如获至宝地把她横抱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胳膊上的伤。

她静静的,拿著书坐在长椅里,就是一副传世的名画。躺在床上,有不自知的百媚千娇。她不闹,顺从听话,也不摆脸子给人看,仿佛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他就是知道,她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的心。他不过是占有了她的身体,她的心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她太笃定自己的结局,色衰爱弛,所以对谁都不动心。

江启云从来没有这样的挫败感,可越挫越勇,魔怔了一样。他没料到有朝一日也会做这样卑鄙的事情,拿权势去欺负一个女孩子。但他放不开手了。

南漪消失了一日,家里的人都急疯了,找了一整日也不见人。阿胜懊恼早上没烂住她,十姨太哭晕在房里。南舟也去了警察署报了案,但办案员也只是敷衍地叫她们回家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等到众人垂头丧气地一个接一个回到家,才发现南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

问她去了哪里,她只说早上听了几句闲话心里不舒坦,找了个地方坐了一日,并没有怎样,叫大家担心了。

人回来就好,众人也不敢多加指责。第二日吃完了早饭,南漪忽然低声道:“昨日碰到一位从前的同事,介绍了一户人家做看护,在婺州……我想出去做事。”

十姨娘纵是万般不舍,也觉得这样到外地避避风头也对。

南漪草草收拾了些衣物,唯独舍不下南舟。但她知道,南舟若知道她去给人做情妇,大约会对她伤心失望透顶。等江启云厌烦了自己,就会放自己走的,她想应该不会太久,她就能回到姐姐和母亲身旁的。到了下午,南漪就被一辆车接走了。

南舟忙完了搬家事宜,转眼到了交船的日子。先递交了注册材料到交通部,南舟便同阿胜去了建州的船厂去接船。都以为南舟会用船做货运,没料到她的江南号做的却是客货两用船。避开了竞争激烈的海上航段,走内河,上行津门,下行到南岳,走的是偏线长途。因为途中一个险滩,很多船都避开绕道而行。但这条船是南舟特别设计的,她计算过,这条船只要驾驶得当,安全不成问题。因此她这一条航线虽然航线长,速度却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