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7/9页)

周老板温和地说,「死者自然要抚恤,伤者的医药费,自然也是我周某来出。不敢让胡队长操心。」

在外头,老张已经和同僚们分了那卷钞票,大家得了辛苦费,当然高兴,正抽着小烟,聊着明天去找哪个姐儿玩耍,就看见办公室的门开了,周老板和胡队长从里头出来。

周老板来的时候,身上是鼓鼓囊囊的,现在身上鼓囊的地方都消退下去,乍一看仿佛瘦了几斤。但这消瘦是有价值的,至少换来了胡队长的友好。

胡队长一边亲送他出办公室,一边还在他肩上似老朋友般拍了拍,宽慰道,「令公子饮酒驾车虽有小错,但那拉黄包车的也不是没有责任。夜里本来就暗,那拉黄包车的不靠马路边走,反而拉着车子忽然冲到路中间,凭谁是汽车司机也料不到。最近城里,常有乞丐用这方法讹诈开汽车的人,现在恐怕连拉黄包车的都走此等歪门邪道了,我是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周老板说,「那犬子今晚的住处?」

胡队长心忖,既有那许多钞票黄金珍珠打了底子,总不好意思让教育总长的干儿子在牢房里过夜。略一沉吟,笑道,「案子当然不能就此结了。不过,既然是遭人讹诈,死伤者故意往他的车上撞,这性质就不同了。依我看,可以保释。」

胡队长心忖,既有那许多钞票黄金珍珠打了底子,总不好意思让教育总长的干儿子在牢房里过夜。略一沉吟,笑道,「案子当然不能就此结了。不过,既然是遭人讹诈,死伤者故意往他的车上撞,这性质就不同了。依我看,可以保释。」

胡队长知道周老板身上恐怕是不剩钞票了,于是也不说保释金是多少,转身指了一个下属道,「老张,周家的那孩子,你带出来,把他交给他父亲吧。」

老张心里明白队长今晚是赚了一大笔了,所以说话才如此痛快,他也是得到好处的,行动上自然也不犹豫,应了一声,叫了一个同僚往后面去。不一会,把撞车案的嫌犯带了出来。

那年轻的嫌犯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味,却还是只管沉睡着,两个巡警因他而得了一笔收入,也没有太多怨言,把他沉甸甸地提了出来。

周老板看见儿子,算是松了一口气,听着他呼噜震天,倒是睡得好安逸,害自己忙了一个晚上,送掉好大一笔钱,又恨不得踹他两脚。心里正体察着难言的滋味,忽然外面「叭」的一大声,在夜深人静中吓得人猛一哆嗦。

接着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又是许多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叫道,「就是这里!」

巡捕房门口哗地一下,呼啦啦闯进一大群兵来,手里拿着举着枪,一个个凶神恶煞。

胡队长等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兄弟们有话好说。」

话音未落,士兵中间散开,让出一条道,便有铿锵有力的马靴踏地声,一个穿着军官服的男人从后面走到前面,问,「这里谁管事?」

这人一出现,模样便把众人吓了一跳,左边眼眶空着,没了眼珠子,脸上从耳边到脸颊一大块疤,鼻子削了一半,若是夜里走在路上撞见,真以为是阎罗殿里爬出来的。

这位尊容惊人的军官,自然是广东军里颇有地位的姜师长了。

巡捕房的人平时对着老百姓呼呼喝喝,见了真枪实弹,便不敢动弹了,人人眼里闪着畏惧。

胡队长的声音也比往常小了许多,背微微躬起,回答道,「我就是这里管事的,鄙姓胡,是首都第三巡捕房的巡捕队长。不知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姜师长把眼睛一横,「老子是广东军第七师师长,姓姜。我问你,城东大道有汽车撞死了人,犯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胡队长说,「这件案子,案情复杂,目前还没有定论。至于犯人……」

姜师长说,「放屁!老子明明得了消息,说当场就抓了开汽车的人,是一个喝醉了酒的。」正说着,他身边一个小兵把嘴挨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原来姜师长在战场受伤,鼻子削了半截,连嗅觉也不灵敏了,手下的兵们都闻到酒味,只有他没察觉。

姜师长按照下属的提示,视线往下,扫到右边那长椅上。周明瑞被老张他们从拘留房提出来,酒醉未醒,他们只好把他先放在长椅上躺着。

周老板见姜师长来势汹汹,进门就问撞车案,心里已是忐忑,再看姜师长把目光转向长椅,心里大叫不妙,还未来得及反应,姜师长已经大步走了过去,指着还在打呼的周明瑞问,「就是这个犯人吗?」

胡队长看着那些大兵和他们手中的枪,不敢不回答,只好说,「这是现场带回来的人,只能说他身上有着嫌疑。究竟怎样,要审问过才知道。」

姜师长问,「怎么现在不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