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庐阳侯(第7/8页)

宋瑜想得脑仁发疼都没得出任何结论,偏头正欲同澹衫说话,猝不及防对上一位男子探寻目光,目光中不乏惊艳和兴趣,她这才有所警觉,低头觑一眼身上衣裳,红襦白牡丹束胸裙,她甚至脂粉未施,着实称不上艳丽……

然而不止那位男子,街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她引来。以往在陇州她未有所觉,大概因为众人早已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因为她的美貌而太过于惊讶。然而在初来乍到的永安城,她的容貌实在引人垂涎。

宋瑜心中不安,让薄罗澹衫守在两侧,顾不得寻找那名柳医师,先寻好客栈安顿才是正经。

薄罗身上拿着钱袋,数额不多但足以撑上几日,剩下多半银钱都放在另一个包裹里,然而那个包裹却落在车辇上。澹衫手里提着的包袱,装着的是宋瑜这几日换洗的衣裳和一些护肤药膏,这对宋瑜来说再重要不过。

东大街看着相对安全清净,宋瑜便挑了一间地段热闹的客栈,要了两个房间。客栈外头恰好对着闹市,来往商贩行人络绎不绝,间或有议价争执声传来,以往宋瑜定会觉得地方嘈杂烦闷,此刻却觉得再动听不过。

正因为吵闹才足够安全,否则地处偏僻,她连求助都毫无办法。

在客栈里换了身不大显眼的衣裳,宋瑜这才走出客栈,按照谢昌图纸所画前去寻人。

毕竟天子脚下,永安城委实比陇州繁荣昌盛得多,街道两旁的铺子宾客盈门,陈列着各种稀奇玩意儿,更有许多她不曾见过的脂粉。宋瑜看得心痒,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她一定进去好好研究一番。

穿过了两条街道,她终于在西街一个偏僻角落寻到那位名为柳荀的医者。

此处虽不好找,但前来治病的患者却一点不少。外头的长凳上几乎坐满了人,里面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子在招呼众人,端茶递水很是亲切。

宋瑜走上前去问询:“请问柳荀柳郎中可是在此?”

小童子停下手里动作,偏头看她:“师父在里面替人诊病,请小姐稍等。”

宋瑜没有办法,只得与外头的人一块等候。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才轮到她,宋瑜随着小童子走入内室,折屏后头坐着一位年迈的郎中,郎中约莫有六七十岁,须发皆白,宋瑜拿出谢昌为她写的书信,连同一棵百年人参一并送上去:“小女冒昧拜访,请柳老先生见谅,实乃家父病重不愈,特来求助于您。”

柳荀将那封信读完,默声不语地掳了掳花白胡须,随即又打开檀木盒子,仍旧未有动容。他低声喟叹,这才徐徐出声:“你的来意懋声都已在信中说明,并非我不愿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瑜目露疑惑:“老先生此言何意?”

一旁的小童子将东西归置齐整,忍不住接话道:“师父前些年染上风寒,腿脚很不便利,怕是没法同小姐走恁长的路。”

宋瑜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坐在交椅上,她自觉这个眼神十分不礼,连忙收回目光敛眸道:“先生,往返的路上有车辇供您搭乘,定不会委屈了老先生……”言罢微微一顿,软声恳求道,“家父已卧榻多年,走投无路,唯有您能救治……”

柳郎中闻言笑了笑道:“小姑娘,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何其多,你怎么知道唯有我能救你父亲呢?”

宋瑜是个活络的人,眸子转了转很快地道:“因为谢公子道您悬壶济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医者。方才我在外头见到不少疑难杂症的患者,您能医治他们,必定也能救我父亲。”

柳荀略有松动:“如你所言,我若是同你前往陇州,那些病人可就没人诊治了。他们之中不乏患急病的人,没人帮助一样会丧命,我若是救了你父亲,便要舍弃他们许多人,小姐认为如何?”

医馆不大,能替人治病的郎中统共就他一人,小童子尚未出师,不过负责抓药收取诊金。

难道偌大的永安城仅这一家医馆?宋瑜断然不信,但她又不能出言反驳,她为难地看向柳郎中:“我若是能寻来一人到医馆帮忙,老先生可愿随我回陇州?”

柳荀向她看来,笑容和蔼:“懋声三日内给我寄了两封书信,这孩子多年未与我联系,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才是。”

这便是答应了?宋瑜心里一轻,脸上绽出笑意:“多谢老先生。”

后头还有人在等候,她不好多作耽搁,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的步子明显轻快了些,她本以为老先生会很难请,未料想他是个如此通情达理之人。说书人道医术高超的郎中都有怪癖,不近人情,看来并不尽然。

然而转念一想,她却又犯了难。自己该到哪里寻一个懂医术的人帮忙呢,难不成去别的医馆撬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