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决战神女峰(第14/15页)

云皎摇了摇头,因为身体愈发虚弱,所以动作迟缓艰难,她摸索着找到云初末的手,慢慢拢住他的手指,撒娇一般:“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云初末心中一阵刺痛,他低下头去,侧脸贴着云皎的脸颊,强忍着悲伤,哽咽道:“云皎,你等我……”

云皎疲惫地咳嗽了一声,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竟在微微发烫,她看向云初末:“云初末……你哭了吗?”她的话音刚落,云初末缓缓闭目,低头吻在了她的唇瓣上,合着温热的泪水,竟莫名地温柔动人。

躺在他的怀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云皎淡淡地说着:“一直想同你堆雪人,看来今生是没有办法了……”

他反过来握住云皎的手指,侧脸紧贴着她的额头,云皎抬首轻吻着他的下巴,与他十指相扣,喃喃地说道:“云初末,我不要再看你受苦了,放手吧,好不好……”

天际的夕阳湮灭了最后一缕光辉,就如万年前那般,绯红的晚霞蔓延如血,惊心动魄地美丽,云皎静静地躺在云初末的怀中,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散开,意识也越发恍惚不清。她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指,最后轻轻说了句:“云初末,太阳出来,又是新的开始了……”

握着他的手指慢慢舒展,云初末只觉得臂上一沉,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一种绝望的悲哀渐渐萦上心头,他的表情怔怔的,一动不动,抱着云皎坐了许久,不知不觉泪湿了脸面。冬日的寒风萧瑟阴冷,自她离开之后,天空也变得晦暗不清。

城里有家画骨馆,画魔画鬼不画仙。

多年以后,那个人声鼎沸的长安街上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诗。后有读书人年少轻狂点评道:这么肤浅粗俗又奇怪的诗,毫无平仄律感可言,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来的,竟被人口传笔述延至数百年,当真是奇了怪了。

还有传言,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藏着一处明月居,那里的主人能替人画骨重生,甚至能帮人回到过去,去弥补生命里留下的遗憾。有人听了一笑置之,书卷敲案点评道,鬼神之说,本就虚无,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在那冥海无尽的黑暗与旷寂中,一个素衣沉默的男子漂泊流落了数百年,一刻也不停地行走着。过往的鬼魂见到,忍不住好奇地上前询问,那个男子却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转身投向未完的旅程。

后来,听一个常年驻守在忘川的老鬼说,从前有一个墨紫衣袍的男子,也曾来到冥海之渊,也是来此寻找什么人,一柄流紫的宝剑斩杀了无数神兽。地狱的那些怨鬼,别看一个个恶得跟什么似的,可但凡听到他的消息,都会屁滚尿流地逃散,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不知道寻找了多久,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可是他却从未停止。因为他知道,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某个角落里一定有着云皎的身影,这个凄寒恐怖的地方,他连一刻都不想让她多待。

后来,冥海中关于素衣男子的消息渐渐少了,那些执念在忘川河畔,不愿投胎的鬼魂从此又少了可以谈论的话题。

某年冬至,某处偏远的小山村里,一声啼哭响彻全村。

“恭喜,是位漂亮可人的千金。”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喜上眉梢。

外面等候的家人长嘘了一口气,一个年近三十的青衫书生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初为人父,就连抱着孩子的手都是颤抖的,生怕摔着孩子,又连忙把襁褓交给了围在旁边的老人。

村口孙秀才家喜得千金,全村的人都来沾沾喜气,流水宴从东家延续到西家,众人忙着吃喝,唯有老太太只顾抱着孙女逗弄着,笑得合不拢嘴。

篱笆外,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走过来,直愣愣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脚步轻缓,每一步都似踩在薄冰上,生怕触碎了某个梦境一般。

吃喝的人们站起身来,奇怪地打量着突然闯入的人。东边说这是谁家的公子,长得可真俊啊,西家道孙秀才何时认得这么贵气的人,难怪满月酒都办得这样大排场……

云初末缓步走到老太太跟前,望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儿,此时她正在酣睡,脸蛋粉嫩,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包裹在襁褓中的手脚不时蹬踏,看上去又暖又软,睡颜平静而宁和。

他从愣神无措的老太太怀里抱过孩子,触及她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心悸从胸口蔓延,疼痛,心酸,却又被无尽的喜悦填满,阴柔精致的眉目中敛着滔天的欢喜,喃喃的声音轻唤着:“云皎……云皎……”

他抱着她,转身迈步想要离去,村子里的人一见这种情况,几个魁梧大汉拥上来想要阻拦,只见周围泛起流紫的灵光,倏忽之间便没有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