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山日暮远(第11/14页)
她在人世中辗转流落了数万年,渐渐地领悟了凡人的感情,爱,意味着赋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呈到人家面前,倘若爱一个人,便只会把她呵护在手心,怎会忍心肆意伤害?可是世人大多只看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出发点在于自己,也只为使自己获得欢愉。
她的存在之于沈阙,只能达到喜欢的程度吧,要知道自从更改命途之后,他的性格便是自私自利的。那样贪婪的一个人,整天把自己掩藏在安全的地方,又怎么会愿意抛却自己,更在乎另外一个人?
沈阙听着她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却又嘲讽地轻哼了一声:“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他拉着绯悠闲的手,朝着床榻走了几步:“出去吧。”
绯悠闲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默默地转身走了,她走出了寝殿,站在玉阶前仰望着天际的星辰,容颜如雪,在夜色里泛着宁和的白光,银发轻拂下,显得落寞而孤独。
而寝殿内的沈阙,望着绯悠闲离去的方向凝神良久,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指。
楚王驾崩,朝政尽数落于太子之手,公子湛死后,楚国更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与其抗衡,于是一股打击异己的狂潮席卷了楚国王都。街头的兵将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倍,随处可见捉拿逆犯的护卫兵,大街上遍地狼藉,百姓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家中,听着外面的金戈马蹄声不敢露面。
绯悠闲站在别馆的庭院中,望着对面的风景,脸色沉郁如冰,前几日楚太子召见沈阙,说是有事相商。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依旧不见沈阙归来的踪影,也全然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想起那日得罪楚太子之事,她缓缓皱起了眉,会不会是楚太子记恨当日之仇,趁机把沈阙给扣押下来了?想到此,她闭上双目以意念驱动灵力,身体化成一团淡粉的花瓣朝着王宫飞去,刚要出别馆就被人拦了下来,流紫的光辉紧紧地束缚着她,她被迫落在地上现出了人形,抬眼便见云初末站在自己的面前,由于心中着急,她的语气冷厉了不少:“长离,让开!”
云初末云淡风轻地负着手:“绯悠闲,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此去王宫,你会凶多吉少。”
绯悠闲听此一愣,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云初末侧过了身子,显然是不愿意再透露下去,他面容清俊,语气里总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其他的我也不会多说,你好自为之。”
听他这样说,绯悠闲的心中更是着急,莫非沈阙真的出事了?否则长离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正想着,又听云初末问道:“你见过云皎没有?”
绯悠闲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冷淡淡地轻哼了一声,显得嘲讽又不屑:“你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云初末的脸色有些臭,想起那个犯下大错居然还敢逃跑的死云皎,神情又严峻了不少,一道流紫的光辉闪过,瞬间消失在庭院中。
绯悠闲见此也不怠慢,向前走了两步,正想趁此机会前往王宫查探究竟时,一个侍女远远地走了过来,来到跟前向她施了一礼:“夫人,翌王殿下派人接您入宫。”
绯悠闲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她,不解地问:“沈阙?”
这个侍女自她搬到行馆就一直在身边伺候,深知绯悠闲向来只会称呼沈阙的名字,所以神情间并没有多少奇怪,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绯悠闲向她走近了几步,试探地问:“他……现在是否平安?”
侍女微微地笑了:“殿下既已遣人送信来,自然是安全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绯悠闲心中一阵疑惑,想起了长离的警告,若是此时前往王宫的话,她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沈阙现在安好,她怎么会遇到危险?不待多想,她颔首问道:“那些人在哪里?”
侍女走在前头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别馆的门口,一辆马车就等在门口的树荫下,绯悠闲斟酌再三,还是走进了马车中,沈阙究竟是否安全,她要亲眼看到才能心安。
楚国的王宫有一道洪武门,高大的宫门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王宫与外界的生活,这道洪武门,马车是不能进去的,所以绯悠闲只能下来步行。宫门外并没有前来为她引路的内侍或者宫女,绯悠闲心中甚是诧异,可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四周并没有守护的侍卫,寂静回荡在高墙之内,空荡荡的有些诡异,绯悠闲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刚走进宫门没有多久,身后传来“吱呀”的关门声,洪武门居然关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上心头,她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细密观察着四周。待走到洪武门的中央时,她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双目,微微仰着头,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类的气息以及不断回应着她的腾腾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