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3/3页)

顾励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问道:“你说杨廷璧诡辩狡肆,你倒说说,他哪一点说的不对?你读了这么多的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具体问题,应该具体分析,一个长期承受家庭暴力的女人杀夫,和女人偷情杀夫,岂能混为一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丈夫若不贤明宽和,便是失道,男人的拳头,应该是用来保护弱者的,倘若向弱者下手,那便是失道,朕若是失道,御史可弹劾朕,朝臣可反对朕,难道丈夫的权力,比朕还大,容不得忤逆冒犯?”

这生员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其他生员学究们跪下来道:“是吾等冒犯了陛下,可是这女人杀害亲夫,就算情有可原,也不是全然无罪。”

顾励说:“裁决之事,自然有三法司量刑裁夺!若不是你们贸然闯入,此时这案子已经审完了。”

他走到生员们面前,说:“朕亲自听审,为的便是公正。我大楚泱泱大国,若是无法为一个弱女子主持公道,那还配称什么□□上国?若是无法保护弱女稚子,那修再多的律法又有何用?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朕的子民。朕为这女人主持公道,便是为尔等主持公道。你们会明白的。”

这事终于尘埃落定。顾双兰被判仗刑,杖责二十。此外,她被聂氏家族夺走的田产,需得归还她,被抱走的孩子,也需得还给她。

此外,刑部需得重新修订律法,把家庭暴力写入律法禁止的条目之中。

聂光裕在牢中听说了结果,终于是忍不住,哭着向皇城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然而,无论他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顾励都没精力再去了解他了。聂光裕行刑的时候终于到了,这天他在囚车上,被押送到宣武门外去。道路两旁不少百姓追着看。

顾双兰也抱着儿子,站在人群边含泪看着,聂光裕看着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廷璧站在道路尽头,囚车经过时,他看着聂光裕,说:“我刚入朝为官没多久,穆丞相问我,有什么理想抱负。我说,我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他笑着说:‘要做一个好官啊,那可是要比坏人更聪明,更狡猾才行啊!’,他这般叮嘱我,自己却不够聪明,不够狡猾啊!”

聂光裕不由得出神。

因为这话,穆丞相也曾经对他说过。

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充满期冀的。

聂光裕呼吸一滞,那原以为已冷成石头的心,到底是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宣武门门楼上,高悬着“后悔迟”三个字,便是他此刻的心境。

贺双兰的案子传到辽东,傅少阁终于听说了这件事。

了解了案情始末,知道陛下竟然重新修订了律法保护妇女儿童一事,傅少阁简直心神具震,喃喃道:“若是……若是陛下能早一点修订律法……”

他苦涩一笑:“现在倒也不迟,从今往后,但愿世上不要再有我这般的人了。”

他跪下来,朝着北直隶的方向,诚心诚意地磕了九个响头。

陈奉站在船头,看着渐渐靠近的海岸线,喃喃道:“已经三年了啊,这一次回来,便不走了。”

其实他再想离开,也没办法回欧洲了。

他的联合银行通过不断发行纸钞,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成功搞垮了新教国家的经济。要不是陈奉跑得快,这时候怕不是已经被绞死了。

陈奉开溜,新教国家面对在战争中全面崩盘的经济,怒不可遏,认定陈奉是神圣罗马帝国派来的奸细,间谍,要求哈布斯堡王朝立刻交出陈奉,于是又演变成数个国家一场混战。

陈奉给欧洲的经济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他把波托西的银矿挖得差不多了,纸钞留给法兰西和英格兰,欧洲的金银矿藏,则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大楚。当纸钞的魔法终于失效,新教国家才终于发现,这曾经充满魔力的纸,其实一文不值。

都是陈奉这该死的恶魔带来的灾难!

这该死的绿眼恶魔啊!真应该被绞死!

自那以后,欧洲所有的家庭在孩子出生时,都要向上帝祈祷,让这孩子别长一双绿眼睛。

陈奉已经离开,压根不知自己在欧洲留下了怎样可怕的绿眼恶魔传说。他在海上劈波斩浪五个多月,干掉了一打海盗,终于接近了大楚的海岸线。

然后差点被一炮轰翻。

看这火炮的威力和射程,好像还是他让人送来的最新式火器。

陈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