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3页)

希瑟摊开双手说:“因为我要确保你会来。听着,这没问题的,而且……”

门口传来了门闩拉开的声音;贝姬没按门铃,而是自己在摆弄门锁。

前门打开了。贝姬站在门口的过道里,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凯尔站了起来,站在起居室的窗边,屏住了呼吸。

贝姬走进了起居室。她沉默了一阵子。透过打开的窗户,凯尔能听见一辆悬浮车飞驰而过,还有一群男孩嘻嘻哈哈走过人行道。

“爸。”贝姬说。

一年多来,这是凯尔第一次听她说这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是呆呆地站着。

“爸,”她又说了一声,“我真抱歉。”

凯尔的心里怦怦直跳。“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他说。

“我知道。”贝姬说,接着她走近了两步,“真的抱歉,爸爸。我不是想要伤害你。”

凯尔觉得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的内心仍然充斥着愤怒和怨恨。

“怎么?改主意啦?”他问道。

贝姬看了眼母亲,然后低头看着地面说:“我……我明白了你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你以前也够肯定的。”还没等凯尔控制住自己,这句刻薄话就冲口而出。

贝姬稍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调查了我的治疗师的行径,也明白了她的手法。我……我从来不知道记忆还可以伪造。”她抬头和父亲对视了一下,但很快又低头看着地毯。

“那个贱人,”凯尔骂道,“看她闹出的麻烦!”

贝姬又朝母亲看了看。她们之间有某种默契,但凯尔说不出那具体是什么。

“我们别操心她了,好吗?”贝姬说道,“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算结束了吧,如果你原谅我的话。”

她抬起了头,用那双褐色的大眼睛望着父亲。凯尔知道自己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曾经受到重创,被人辱骂,被人回避——但是现在,一切就结束了,就这么简单吗?

按理说,这应该不只是一声道歉这么简单。按理说,伤口的愈合会持续几年,甚至几十年。

可是……

可是,对眼前的事,他比什么都期待。他当然不曾祈祷过,但如果有什么事能让他祈祷的话,那一定是让女儿明白自己的错误。

“现在你确定了?”凯尔说,“不会再改主意了?要是那样,我是不会……”

“不会了,爸爸,我保证。”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噩梦真的到头了吗?多少个夜晚,他都希望时钟能够倒转,而现在,她要给他的正是这个。

他想到了可怜的史东,想到他站在办公室外、在走廊里会见女学生。

贝姬又这么站了一会儿,然后往前跨了一小步。凯尔也又犹豫了片刻,然后张开了手臂。贝姬走到他的双臂之间,突然倒进他的怀中,哭了出来。

“真对不起。”她抽抽搭搭地说。

凯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愤怒不能像开关那样说关就关。

他抱着她站了好久。天!自从她的十六岁生日过后,他就再也没抱过她。他的肩膀被打湿了,贝姬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他犹豫了一会儿——该死,难道要这么犹豫一辈子吗?——接着,他的手就抚上了她黑色的披肩长发。

许久,两人都一言不发。终于,贝姬向后退了一些,仰望着父亲。“我爱你。”她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说。

凯尔的心里五味杂陈,但他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也爱你,贝姬。”

她微微摇头。

凯尔又迟疑了片刻,然后用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问道:“怎么了?”

“不是‘贝姬’。”女儿在眼泪中挤出一个微笑说,“是‘小南瓜’。”凯尔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把女儿一把拉进怀中,诚心诚意地说出了每一个字:“我也爱你,小南瓜。”

  1. Charles Honorton,美国超心理学家,研究超感知觉。——译注​​​​​

  2. 乔姆斯基,美国语言学家,提出转换生成语法理论,影响巨大。——译注​​​​​

  3. Philip Lieberman,美国语言学家。——译注​​​​​

  4. Joseph Campell,美国比较神话学家。——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