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5/10页)

“你从哪里来?”

“阿斯伦德。”

“别再装傻了,弗·科西根。我知道阿斯伦德。当初是谁派你到那儿去的?别费事撒谎。我可以去对货船船长做交叉讯问(译者注:以同样或者类似的问题讯问两个或者多个不同的讯问对象,对答案进行交叉比对)。”

“不,你不能。卡维罗把他杀了。”

“噢?”米特佐夫抑制住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真聪明。他是唯一知道你们去过什么地方的目击者。”

卡维罗举起神经干扰枪的时候,她也算到了这点么?也许吧。但是……船长同时也是唯一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可靠证人。也许卡维罗并不像她第一眼看上去那样可畏。

“再问一遍,”米特佐夫耐心地说——迈尔斯看得出来,米特佐夫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你是怎么和皇帝走到一起的?”

“你认为呢?”迈尔斯反问过去,好拖延点时间。

“当然是个阴谋。”米特佐夫耸了耸肩。

迈尔斯呻吟了一声:“噢,‘当然’!”愤怒让他直起了身子。“在你的想象中,是什么机智的——在这里不如说是疯狂的——一串阴谋,会让我们独自从阿斯伦德来到这里啊?我是说,我知道其实是怎么回事,是我的亲身经历嘛。但是,你怎么看这回事呢?”也就是说,一个职业偏执狂怎么看这件事,“我倒很想听听。”

“嗯……”米特佐夫被引得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用某种手段把皇帝和他的保卫人员分开来了。你肯定要么是在策划一起精心布置的暗杀,要么就是准备实施某种形式的人格控制。”

“啊?你脑子里冒出来的就这些?”迈尔斯失望地叫了一嗓子,重重地往墙上一靠,坐了下去。

“或者,你们也许在进行一项秘密的——因此必定是不名誉的——外交行动。某种卖国行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格雷果的安保人员去哪儿了?”迈尔斯哼哼唧唧地说,“仔细点好不。”

“那么,我的第一个推断就是对的。”

“那样的话,我的保镖呢?”迈尔斯吼道。是啊,在哪呢?

“弗·科西根家族的阴谋——不,也许不是将军的阴谋。他在国内照样控制着格雷果——”

“谢谢你啊。我还正想指出这点呢。”

“一个扭曲变态的头脑产生出一个扭曲变态的阴谋。你梦想着自己当贝拉亚的皇帝吗,变种人?”

“那对我会是一场噩梦,我向你保证。去问格雷果吧。”

“那倒用不着。一旦卡维罗说‘干吧’,医务官就会把你心里的秘密全挤出来。在某种意义上,吐真药被发明出来真是太遗憾了。我会很享受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一根根打断的过程。直到你说话。或者是惨叫。在这里你没法藏到你父亲的——”他怪笑了一下,“——裙子下面,弗·科西根。”他若有所思,“也许我还是该这样做。一天一根骨头,有多少根骨头就打多少天。”

人身上有二百零六根骨头。二百零六天。在二百零六天里,伊林应该能够找到我们了。迈尔斯冷冷地笑了。

不过,米特佐夫看样子是坐得太舒服了,并不想马上站起来把这个计划付诸实施。这场互相试探的谈话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审问。但是,如果不是为了审问,也不是为了报复折磨,这人到这儿来干什么呢?

他的情人把他赶出来了,所以他感到孤单,独在异地,想找个熟悉的人说说话。即便是个熟悉的敌人也好。奇怪的是,这并不难理解。除了入侵科玛那段时间,米特佐夫这辈子多半从未踏足贝拉亚之外的地方。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帝国军队那受约束的、井然有序的、事事可以预知的小世界里度过,和外面的大世界隔绝。而现在这个古板的男人四处游荡,面对着多得超乎他想象的自由选择。上帝啊。杀人狂犯思乡病了。领悟到这一点让迈尔斯不寒而栗。

“我开始觉得,我也许不经意倒是帮了你的忙了。”迈尔斯说。要是米特佐夫现在处于愿意讲话的状态,那干吗不鼓励他多说几句?“卡维罗长得肯定比你的前任上司更漂亮。”

“她是很漂亮。”

“薪金也比原来高?”

“谁给钱都比帝国军队大方。”米特佐夫哼了一声。

“而且还不枯燥。在基里尔岛上,日复一日,天天一个样儿。在这里,你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她信任你吗?”

“我对她的计划很重要。”米特佐夫几乎忍不住要得意地笑了。

“作为一名床上勇士?我想你是个步兵。在这个年龄你改换军种?”

米特佐夫只是笑笑:“现在你的心思变得越来越好懂了,弗·科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