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对统治(第24/60页)

但是他们走的每一步棋实际上都传达了某种信息,戈奇想,现在该自己说话了,就来(好好地)骗骗他们吧……他就这么设计着自己的棋子,有时候走了一步棋,让人以为他要认输了……又走了一步,似乎在暗示他打定主意要拉某人一起下水……或者拉两个人……拉另一个人吧……他编织着自己的谎言。他传递出去的不是单一的信息,而是一连串相互矛盾的信号,把整张棋盘搅得真假莫辨,天翻地覆,他的对手们则被绕得精疲力竭,四分五裂。

在这期间,戈奇又让某些一开始显得微不足道的棋子毫无预警地突然出击,压制住了某位玩家的几枚棋子,接着又压制了他这一路。不过也因如此,戈奇自己的兵力也被分散了。正当那位玩家不知所措的时候,神父——跳入了戈奇的陷阱中——发动了猛攻。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里,戈奇要求裁判展示他之前放置的大牌。这几张牌的作用有点类似“攻城略地”里的矿井牌。神父的兵力顿时分崩离析,士气大跌,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毫无翻身希望。他的一部分兵力被戈奇收至麾下,而极少数归了其他几个玩家。神父已经输得一无所有,残存的兵力像枯叶一样散落各处。

一片混乱中,戈奇留意观察着剩下这些群龙无首的家伙,他们已经开始内讧了。其中一个情况很危急,戈奇主动出击,歼灭了他大部分兵力,又把剩下的兵力收归己有,接着又一刻不停地穷追猛打起来。

他稍后才意识到,其实直到这时为止,他的积分仍然很低,但是那股浴火重生的势头驱赶着他一路进攻,让他的对手们彻底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恐慌之中。

在那之后戈奇再也没有犯什么错误,他在棋盘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戈奇闯进他们富庶的领地内,把各种物资席卷一空,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再容易不过了。他们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眼睁睁地看着。

戈奇在晚场开始之前结束了“起源之盘”上的战斗。他力挽狂澜,不仅顺利进入了下一阶段的游戏,积分还大大领先。而那位神父呢,坐在那儿“瞠目结舌”地——尽管没人教过戈奇怎么判断阿扎德人的面部表情,但他还是看出来了——看着棋盘,之后连通常的赛后寒暄都没说一句,就离开了大厅。其他人也没说几句话,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俱乐部会员、新闻记者、一些观众和其他游戏玩家把戈奇团团围住了,但他身边这些喋喋不休的中性人们还是没有碰触到他,这让戈奇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他们往他身边挤,却又努力不要跟他发生任何身体接触,这一大群人仿佛又给这一场景增添了一股不真实的气息。戈奇被问题的海洋淹没了,但是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语速飞快,戈奇根本听不清楚。弗利尔–伊姆萨霍飘过人群的上方,大声嚷嚷着想吸引人们的注意,但结果只是用静电吸引到人们的头发罢了。戈奇看到一个中性人想把挡路的嗡嗡机推开,没想到却被它狠狠电了一下。

佩科尔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朝戈奇奔去。但他却不是来救戈奇的,他说他还带了另外二十个记者来呢。他似乎想都没想就抓住了戈奇,把他转过去面对镜头。

提问的人更多了,但是戈奇一概置之不理。他问了好几次佩科尔他能不能离开这里,直到这位中性人终于帮他清出了一条通往大门的路,他的车正停泊在那儿。

“戈奇先生,请允许我献上我的祝贺,”佩科尔在车里说,“我在办公室里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你一战成名啊。”

“谢谢,”戈奇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坐在车里豪华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沐浴着阳光的城市。游戏厅里没开冷气,车上倒是有,不过戈奇直到现在才憋出了一头大汗。他打了个寒战。

“我也祝贺你,”弗利尔–伊姆萨霍说,“漂亮的绝地反击。”

“谢谢你,嗡嗡机。”

“不过你这真是走狗屎运,我得告诉你。”

“我想你会同意由我来安排一场体面的新闻发布会吧,戈奇先生?”佩科尔急切地问,“这之后你一定会声名大噪的,无论接下来的比赛结果会如何。天哪,你今晚就能和摄政王陛下一起分享胜利者的荣耀了!”

“不必了,谢谢,”戈奇说,“什么也别安排。”他觉得自己回答不出什么有水准的答案。有什么可说的?他赢得了那场比赛,他是一步一步打到最后的。不知为什么,戈奇一想到自己的图像和声音要被传播到帝国的各个角落,自己的故事毫无疑问地会被人们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地扩散开去,他就有点儿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