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主 席(第8/10页)

“身体健康吗?”

“从未听说他健康不佳,先生。”

“他可有什么人格特质是我得先做好心理准备的?”

吉斯卡似乎给难倒了,他顿了顿才说:“我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先生。他被视为很称职的主席,工作努力,成果丰硕。目前他在第二任上。”

“他暴躁吗?有耐心吗?行事霸道吗?善体人意吗?”

吉斯卡说:“这些必须由你自己判断,先生。”

丹尼尔说:“以利亚伙伴,主席的地位超越任何党派。根据定义,他代表着公平和正义。”

“这点我肯定,”贝莱喃喃道,“不过定义是抽象的,正如‘主席’这个头衔一样,然而个别的主席——有名有姓的个人——则是具体的,各有各的脑袋,各有各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他可以发誓,自己的脑袋含有很具体的糨糊成分。他曾三度想到一件事,又三度将它遗忘,虽然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当时对这个想法下过注脚,怎奈仍旧毫无帮助。

“他首先赶到。”

“谁首先赶到?赶到何时何地?”

贝莱心中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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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莱看到法斯陀夫站在宅邸门口迎接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机器人。那机器人似乎极为反常,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仿佛由于无法执行迎接访客的功能,因而感到心烦意乱。

(话说回来,人们总是喜欢从机器人身上找寻人类的动机和反应。更接近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机器人并没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心烦意乱——只因为他的使命是迎接并检查每一位访客,可是现在除非推开法斯陀夫,否则无法执行任务,偏偏他又找不到充分理由这么做,这才导致他的正子电位产生轻微的震荡。因此,他的行为一次又一次遭到纠正,令他显得好像惴惴不安。)

贝莱不知不觉望着那个机器人出神,最后必须强迫自己把视线拉回法斯陀夫身上。(他一心一意在想机器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高兴再见到你,法斯陀夫博士。”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来。和嘉蒂雅有过那么一段之后,他很难再记得太空族不愿碰触地球人这回事。

法斯陀夫犹豫了片刻,然后,显然是礼貌战胜了谨慎,他握住对方的手,不过轻轻握一下便很快放开。他说:“其实我比你更高兴,贝莱先生,你昨晚的遭遇令我提心吊胆。那场暴风雨并不算特别强,但对地球人而言,一定像是排山倒海。”

“所以说,你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这件事,丹尼尔和吉斯卡对我作了完整的报告。昨晚如果他们直接来我这儿,最后把你也带过来,我会感到更放心。可是由于气翼车的出事地点比较接近嘉蒂雅的宅邸,而你的命令又十万火急,并将丹尼尔的安全置于你自己之上,他们才会根据这些因素,作出那样的决定。他们没有误解你的意思吧?”

“没有,是我强迫他们离开的。”

“那样做是明智之举吗?”法斯陀夫把他请进屋内,朝一张椅子指了指。

贝莱坐了下来。“那应该是正确的做法,当时我们正遭到追捕。”

“吉斯卡向我报告过,他还报告说……”

贝莱插嘴道:“法斯陀夫博士,拜托,时间所剩无几,而我有好些问题需要问你。”

“请尽量问吧。”法斯陀夫立刻回应,而且一如往常地彬彬有礼。

“有人告诉我,你把大脑功能的研究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你——”

“让我接下去吧,贝莱先生。而且我打着科学研究的旗帜,不允许任何阻挠,无视于道不道德,不在乎邪不邪恶,我毫无人性,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罢手。”

“没错。”

“是谁告诉你的,贝莱先生?”法斯陀夫问。

“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没有,何况并不难猜。一定是我的女儿瓦西莉娅,我相当确定。”

贝莱说:“或许吧。我想要知道的是,她对你的人格评价是否正确。”

法斯陀夫挤出一抹苦笑。“我自己的人格,你指望我给你一个中肯的答案?就某些方面而言,针对我的这些指控都不假。我的确把自己的研究看得重要无比,我也的确有不惜牺牲一切的冲动。如果世俗的善恶道德观挡了我的路,我的确很想视而不见——然而,问题是我并未那样做,我做不了那种事。尤其是,如果有人指控詹德是我杀的,目的是为了增进我自己对人类大脑的了解,那我更要否认到底。事实并非如此,我并没有杀害詹德。”

贝莱说:“你曾经建议我接受心灵探测,以便从我的大脑中挖出连我自己都无法接触的讯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愿意接受心灵探测,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法斯陀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想瓦西莉娅曾对你说,我拒绝接受心灵探测正是我有罪的明证。事实并不然,心灵探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和你一样不敢轻易尝试。话说回来,若非我的对手万分希望我能同意,那么虽然害怕,我还是愿意勉强一试。心灵探测器还不算是多么敏锐的仪器,并不足以扎扎实实地证明我的清白,因此任何对我有利的结果都会遭到他们驳斥。他们诉诸心灵探测器,是想借此获得人形机器人的理论架构和设计蓝图。那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也正是我绝不会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