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6/6页)
她哭着倒在了他怀里。她用被闷住的声音继续说。“我任由我的虚荣心,以及对后果的恐惧——我的事业、我的名声、我的父母——控制了我。我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是……也是他的孩子。”
他紧紧搂着她。他最初的困惑是政治上的。他自己是支持堕胎合法的,他假设莫莉,一个坚定的改革论者,也会主张堕胎合法。但是现在他觉得个人的原因毫无例外地又战胜了政治的原因。这不是什么抽象的概念:这曾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是在她身体里生长着的一部分,是在她的子宫里蠕动着的小生命。当然她会受到那些反堕胎的民众的攻击。她已经对自己的勾引行为感到很内疚了。她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他们的可怕指控所产生的内疚呢?
他试着去想象她在十几岁时是什么样子。可能是不辨是非的。起码是道德观念不够成熟。也可能是那些行为带来的震撼深刻地改变了她。有没有可能那深深的懊悔重新树立了她的道德感?给了她所渴望的救赎?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被泪水浸湿的双眼。“你是一个好人,莫莉。听着。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并不总是都能明辨是非。他们不完全是成人。不要忘了,你是一个音乐奇才,你的天赋为你赢来种种赞许。你可能没法适当地处理所有的那些自我膨胀。那可能会压垮任何人。特别是一个孩子。那就是你当时的处境,真的。”
她固执地摇了摇头。“你只是在为我找借口。你没想到,那些借口我都试过了吗?”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
“不是。我做的事情完全是罪恶。没准那种邪恶的东西仍然留在我的体内。那是我所害怕的。”
“莫莉,亲爱的,那是十多年之前的事了。你现在是一个不同的人了。你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少女了。你长大了,更聪明了。我很敬畏现在的你。”
她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这么想?你能这么说真是太贴心了。”
“这是事实。”
她紧紧贴着他,轻轻地哭泣。她在夹克口兜里找到了一张纸巾,擦了眼睛和鼻子。
最后他说:“我应该不是你告诉的第一个人吧。你接受过治疗吗?”
“治疗?没有。”她苦笑了一下,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可能是在找还没消失的否定,或是蔑视,或是谴责的迹象。很明显,她感到满意,说:“我连我的丈夫都没告诉过。”
这番话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抬起她的脸,吻了她的嘴唇,把她尖刺状的头发向后理顺,用一根手指从她脸上擦去一滴泪水。
“现在你知道我最坏的一面了。”她说道。她的眼睛又一次盈满泪水。
他点点头,渐渐感到兴奋起来;很快他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像一个装满氦气的气球。他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向她父母的公寓走去,他幸福感逐渐扩散,最后传遍了全身,几乎把他淹没。现在情况明了了:现在她忏悔了,告诉了他,她到底是谁,既包括好的方面,又包括坏的方面,她最终准备好了接受他会宣布的任何决定。
他的欣喜如狂让他胃部的肌肉颤抖不已。他把她拉进阴影里,抱着她,美妙的紧张感让他的感觉敏锐到几乎无法承受。她的胳膊向上,紧紧抱住他,他感到她的狂热程度不亚于他。
1 纽约的街道几乎都是以数字来命名的,街道数字越小表示它离下城区越近,而数字越大,例如第92街或96街等等,则一定是位于上城区域。纵向的街道包括有第1至第12大道,以及百老汇大道、麦迪逊大道等几条重要道路,是不编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