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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学校的最后一年里,只有五次历战网模拟,因为此时,学员们的训练已开始转换到真实的野外演习。有的时候,比如营队空投在谷神星上时,卡萨德会坐在战术指挥座椅上,扎好安全带,然后闭上眼睛,看着由皮层刺激产生的战术地形矩阵那单色的地图,接着,他感觉到一种……某人的气息?是她吗?他不确定。

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在最后几个月的功课里,没有出现在最后的煤袋战役(贺瑞斯·格列侬高将军的叛军被打败的那一仗)里,没有出现在毕业游行和聚会里,也没有出现在最后的奥林帕斯军事检阅中,那是霸主首席执行官从他那发红光的浮空甲板上挥手致意之前的行军。

对年轻军官来说,时间紧得连做梦都来不及,他们被传往地球的月球,参加马萨达庆典;又被传往鲸逖中心,参加加入军部前的正式宣誓。然后,学习生涯结束了。

卡萨德,从少尉学员晋升到中尉。他拥有了一张军部发行的寰宇卡,可以供他无限使用,随意前往环网任何地方。于是,他自由地在环网待了三个标准星期,然后乘飞船前往卢瑟斯的霸主殖民服务训练学校,为在网外服现役做好准备。他确信,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但他错了。

费德曼·卡萨德在贫穷且朝不保夕的文化中长大。作为自称“巴勒斯坦人”的少数民族中的一员,他和他的家庭住在塔尔锡斯的贫民窟。此地,是这些无依无靠之人仅有的苦涩遗产。每一个世界网内外的巴勒斯坦人都拥有着文化上的记忆:民族主义者经过几个世纪的抗争,终于赢得了一个月的辉煌,然而二〇三八年的核武圣战摧毁了一切。然后开始了他们的第二次大流散,这场长达五个世纪的逃亡最后把他们带到了火星这样一个毫无前途的沙漠世界,他们的梦想随着旧地的死亡一同被埋葬。

卡萨德,像其他南塔尔锡斯再分配营的男孩一样,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成群结伙地到处撒野,要么被营地里每一个自称掠食者的人当作猎物。他选择和人结伙撒野。在十六标准岁时,卡萨德杀了一个年轻的同伴。

如果火星上有什么东西是世界网众所周知的,那就是在水手峡谷的狩猎,希腊盆地的舒瓦德禅丘,还有奥林帕斯指挥学校。卡萨德没必要去水手峡谷学习狩猎和被猎,他对禅灵教也没什么兴趣。年少的他,对那些来自环网各地接受军部训练的制服学员,除了鄙视外没有别的想法。他和自己的同伴嘲笑“新武士道”是男同性恋的法则。可是,一种古老的荣誉感在卡萨德年轻的灵魂里秘密地产生共鸣,使他思考武士阶层充满责任、充满自尊、一诺千金的生活和工作。

卡萨德十八岁时,塔尔锡斯省的一名高级征兵官向他提供了两份工作:在极地工作营服役一火星年,或是自愿加入约翰·卡特军旅团,帮助军部平息三级殖民区死灰复燃的格列侬高叛乱。卡萨德作为自愿者加入了军旅团,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军旅生活的戒律和纯洁,即便约翰·卡特军旅团在环网中仅负卫戍队的职责,而且就在格列侬高的克隆孙子在复兴星球死掉后不久,军旅团就被解散了。十九岁生日后的两天,卡萨德申请加入军部陆军,但是被拒。他连着喝了九天闷酒,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卢瑟斯的一个蜂巢深层管道里,他的植入式军用通信志被偷了,这小贼似乎通过函授课程学过如何动手术。他的寰宇卡和传送许可也作废了,脑袋也正在开发新的痛苦疆域。

卡萨德在卢瑟斯工作了一个标准年,攒了六千多马克。他在一点三倍重力下从事体力劳动,让他告别了在火星时的单薄体质。然后,他花了点积蓄,搭乘一艘古老但临时加装霍金驱动器的太阳帆船,前往茂伊约。用环网标准来看,卡萨德还是又瘦又高,不过在任何人看来,他的肌肉都算是锻炼得非常出色的。

在声名狼藉的岛屿战争打响前的三天,他来到了茂伊约。首站的军部联合指挥官实在受不了年轻的卡萨德在他的办公室外一直等待,于是就把这个男孩编入第二十三后勤团,职位是水翼艇驾驶员助理。十一个标准月后,第十二机动步兵营的费德曼·卡萨德下士得到了两枚突出贡献奖章,一次议员奖以表彰他在赤道群岛战役中的英勇表现,还有两枚紫心勋章。他也被挑选进入军部的指挥学校,搭乘最早的一班船回到了环网。

卡萨德经常梦见她。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从未说过话。但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他也可以从一千个人中分辨出她的触摸和气味。他觉得她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