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的遗孤(第9/24页)

会合未动干戈,也不拖泥带水。

二十小时前,驱逐者通过无线电发向螺旋号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是否来自圣神?”

一开始,这问题让德姆·利亚及其他人吃了一惊。他们原本猜测,在圣神崛起以前,这些人应该早与人类空域失去了接触。然后黑簇的乔恩·米凯·德姆·阿棱说:“共睹时刻。他们一定经历过共睹时刻。”

听到这话,九人在沉默中面面相觑。每人都知道,伊妮娅被圣神与技术内核共同折磨与谋杀的“共睹时刻”被人类空域中的每一个人共同感知——垂死年轻女子的所思、所忆、所知沿缔结的虚空呈完形共振,沿宇宙的量子网格的经纬传播,与移情共鸣,将所有源自旧地人类基因的人维系在一起。但这里也有吗?好几千光年之外也能感知?

德姆·利亚突然意识到那个想法有多傻。将近五个世纪以前,伊妮娅的共睹时刻一定已沿着缔结的虚空的量子经纬传播到宇宙的四面八方,接触到遥远的外星种族与文化,它们的目的地遥远得连任何人类远航的技术,或者所有的人类交流,加上第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人类的声音所参与的一百二十亿年来所有具有感知的生命体间的同感交流,都从未到达。伊妮人曾告诉德姆·利亚,这些种族中的大部分早已灭绝,或是进化得面目全非,但他们的同感记忆依旧在缔结的虚空中震荡。

显然,驱逐者也在五百年前经历过共睹时刻。

“不,我们不是圣神,”螺旋号以无线电回复接近的三十多万驱逐者,“事实上圣神在四百标准年前已被摧毁了。”

“船上是否有伊妮娅的信徒?”下一条驱逐者信息传来。

德姆·利亚他们叹了口气。也许这些驱逐者一直在绝望地等待伊妮人信使,或先知,或是只要能带给他们伊妮娅的DNA这一圣礼,使他们也成为伊妮人。

“没有,”螺旋号无线电回应道,“没有伊妮娅的信徒。”随后,他们开始解释自己是阿莫耶特光谱螺旋,以及伊妮人怎样帮助他们修造并改进这艘飞船,使他们得以踏上漫长的旅途。

一阵沉默之后,驱逐者的无线电传来:“船上是否有人见过伊妮娅,或者她的爱人劳尔·安迪密恩?”

九人再次茫然地面面相觑。一直盘腿坐在距会议桌较远地面上的西行开口了。“船上没人见过伊妮娅。”他轻声说,“劳尔·安迪密恩在维图-格雷-巴里亚那斯B星上生病期间,光谱民族的一家人藏匿并帮助过他,后来,该家庭中的两名配偶在当地与圣神的战争中牺牲——母亲之一德姆·瑞阿和父亲阿棱·米凯·德姆·阿棱。夫妻三人的儿子——名为宾·瑞阿·德姆·洛阿·阿棱——也在圣神炮轰中死去。阿棱·米凯已婚的女儿失踪了,被宣定死亡。夫妻中幸存的女性德姆·洛阿在共睹时刻之后不到几周,接受了圣礼,成为伊妮人。之后她离开了维图-格雷-巴里亚那斯B星,再没回来。”

德姆·利亚和其他人没有接腔,他们知道这位人工智能说话点到即止。

西行点点头。“结果却有了意外的转折,人们本以为他们十几岁的女儿,瑟斯·安珀尔,在圣神基地对光谱螺旋民众进行的大屠杀中丧生了,但事实上她与其他一千名孩子和年轻人被飞船送到外星,在圣神最后的要塞星球圣特雷莎,被作为重生圣神基督徒抚养长大。瑟斯·安珀尔接受了十字形,在一班宗教警卫的监管下生活,直到九年之后,伊妮人解放那颗星球,德姆·洛阿才得知她的女儿还活着。”

“她们团聚没有呢?”漂亮的年轻外交官德恩·索阿问道,眼里噙满了泪水,“瑟斯·安珀尔的十字形有没有取下来呢?”

“她们团聚了,”西行说,“德姆·洛阿刚得知女儿还活着,就马上传送到了她所在的地方。瑟斯·安珀尔让伊妮人为她除下了十字形,但表示不愿从姻母那里接受伊妮娅的DNA圣礼,不愿自己也成为伊妮人。档案显示,她愿意回到维图-格雷-巴里亚那斯B星,看看自己被绑架的地方残存的文化。此后她当了老师,在那里生活和工作将近六十标准年,并接受了以前家庭所属的蓝簇。”

“经历过十字形的苦楚,却决心不当伊妮人。”天文学家科姆·罗伊轻声说着,似乎无法相信。

德姆·利亚说。“她现在就在船上,处于深度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