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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内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计算力。事实上,就算在它们的全盛期,在终极派企图创造完美虚拟计算实体——终极智能,一个可以分析出所有变数的分析者——的那段时间里,内核中也没有任何人工智能有能力记录并储存一个人类人格那么大的字节数据,然后将其复生。就算内核拥有这样的信息储存能力,它也绝不会有足够的能量,能将原子和分子精确重塑成人类的身体,更别提复制人类人格那精妙复杂的波形舞步了。

对于内核来说,重生一个人,到现在仍旧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是说,如果它们不去进一步破坏缔之虚,那个保存着所有有感知生物的记忆和情感的超现世星际媒介,那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内核头也不回地便干出了这件事。为那些携有十字形的人类记录波阵面人格的,正是缔结的虚空……十字形本身只是内核诞下的纳米技术数据转移工具。

但是,每当一个人重生,便会有数以千计的人格——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从缔之虚的永久记录中被抹去。在你们中,有一些人已经喝过我的共享之酒,已经学会死者和生者的语言,已经试图聆听天体之音,并思考过向缔之虚迈出第一步的可能,对于你们,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一汪达尔人般的野蛮行径。必须阻止它。我必须阻止它。

(伊妮娅闭上双眼,过了许久,她才再一次睁开,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但这并不是十字形唯一邪恶的之处。

我再说一遍,内核的人工智能实体都是寄生体,它们永远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人工智能用十字形寄生物向人类提供重生的希望,究其原因,就是想通过教会控制人类,如果别的方法都不管用,它也能通过十字形向人类施加疼痛,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由于远距传输器的陨落,内核再也无法使用数万亿的人类神经元,它们由终极数据网连接而成的终极智能系统被中断了。由于失去了远距传输器,它们便再也不能像蚂蟥一般榨取人类大脑的养分,窃取人类宿主的神经元能量和全部的波阵面,将数十亿人类的头脑组合成一台巨大的并行计算装置,于是,内核的终极智能计划便不得不偃旗息鼓。现在,有了十字形,对人类大脑的寄生便又重新开始了。

但现在,这不单单是对数十亿人类大脑进行并行的数据空间连接,为它们所用,事实上,这一切变得愈加复杂。几个世纪前,早在公元二十世纪,有一些人类研究员在研究由前人工智能硅基智能组成的类似神经网络时,发现制造神经网络的最佳方法,就是消灭它。对于一个有知觉的意识体,或是近乎有知觉的意识体来说,它的神经网计算本是线性的二进制进程,但在它垂死的几秒钟时间里,甚至在最后的几纳秒内,会突然突破屏障,在那垂死之刻脱离零和一的二进制进程,变得极具创造力。

早在二十世纪晚期,一些电脑模拟的战争游戏就显示出,垂死的神经网络会创造出意想不到但极富创造力的决定:比如说,在一个模拟战争游戏中,有一个尚未有知觉的原始人工智能,控制了一队受到严重破坏的远航舰队,它突然击沉了那些本已受损的船只,以便让舰队的其余舰船可以逃脱。这就是垂死、非线性的神经网络创造性的天才之处。

内核一直以来都缺乏这样的创造性。从基本上来说,它是从序列CPU中进化而来的,拥有其线性的序列体系,因此这终极寄生物只具有一种非创造性的固执心理。

但是,十字形可以将人类的基督徒组合成一个庞大的神经网内核计算装置,这就意味着一个拥有无限创造力的源泉。要促发创造力,它们只需消灭其中一部分神经网。而人类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内核人工智能就像盘旋在半空的吸血鬼,等待着吸取垂死之人的大脑精华,从人类的精神之骨中吮吸脊髓。当死亡低于所需水平之下,或者内核进行创造性解答的计算需要上升时……它们便会做出精心的策划,造成更多的死亡。

于是就有了一些奇怪的意外。与前几个世纪相比,因癌症、心脏病或类似病症死亡的人数在不断上升。还有更多精心策划的死亡形式。就算圣神对人类星际帝国强行施行了一段时间的和平禁令,但暴力死亡的事件还是层出不穷。不断有各种新的死亡形式。大天使星际舰船起了一个头,对于重生基督徒来说,死亡只是一个廉价商品,但对内核来说,却是精心策划的创造力的丰富源泉。

这就是十字形存在的缘由。这……我相信……至少是从人类身体和人类心灵上抹去一切的缘由。(伊妮娅说完后,全场静了许久。树舰的树叶在循环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在这许许多多的平台、树枝、桥梁或台阶上,成百上千个人类和类人都似乎没有眨动一下双眼,他们凝视着我的伊妮娅,目光是如此的炽烈。最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