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14页)

于是我同意了。她没让我给她买那个我想要买给她的昂贵的订婚戒指;作为替代品,我把我自己的一部分股份转让给她作为订婚礼物。当然了,是我坚持这个建议的,但回想起来,我也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在惦记着这份礼物。

从那以后,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努力地工作,我设想可以自己倒垃圾的垃圾桶;一个联接器,可以在洗碗机洗好碗后把碗一个一个摆好。每个人都很高兴……每个人,除了佩特和丽奇,就是这样。佩特做出了所有他过去并不认同的行为,但仍然无法改变事实,之后就再也不理芭拉了,但丽奇却是真的不开心。

是我的错。那还是在圣地亚的时候,从丽奇六岁起,这个结着发带,有着一双严肃的黑眼睛的小女孩就是“我的姑娘”了。我说过等她长大以后要“娶她做新娘”,然后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照顾佩特。我以为那只是个游戏,也许过去它的确是个游戏,对小丽奇来说,她认真的程度只是因为通过这个游戏她终于可以得到我们那只猫的全部监护权了。然而,你怎么可能明白一个小孩子的脑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呢?

对于孩子我一向不够感性。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些小怪物,没长大之前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文明,有时甚至长大以后也未能被教化。但小弗雷德丽卡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另外,她喜欢佩特,对他照顾有加。我想她之所以会喜欢我是因为我从不用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最憎恶人家那样跟我说话),而且对她那些巧克力饼干的游戏我也一向很认真。丽奇还算不错了,她的举止恬静而端庄,从不叽叽呱呱地说个没完,也不会动不动就尖声高叫,更不会成天往人膝盖上爬。我们是朋友,分担着对佩特的责任,而且,迄今为止据我所知,她之所以成为“我的姑娘”,也不过是我们之间正在进行着的一个深奥微妙的游戏。

他们轰炸我们的时候,我妹妹和妈妈也被炸了,从那以后我就退出了和丽奇之间的游戏。这并不是有意识的决定——我只是觉得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所以再也不想回头去玩那样的游戏。丽奇当时 7 岁,芭拉加入我们的时候她 10 岁,而芭拉和我订婚的时候她可能是 11 岁。她强烈地恨着芭拉,而我认为只有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她的恨意只表现为不愿意和芭拉说话——芭拉称之为“害羞”,我觉得迈尔斯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更了解丽奇,我也尝试和她谈清楚。你有没有尝试过和一个青春期中的孩子谈一些孩子们不愿意谈的事?相比之下,在回音谷里大叫一声所得到的回应也许还更多些。我告诉自己说,只要等丽奇了解到芭拉有多么可爱,她的恨意就会逐渐消退。

佩特是另一个问题所在。如果不是深陷情网之中,我早应该发现那已经是个很清楚的信号了,芭拉和我永远也不可能彼此了解。芭拉“喜欢”我的猫——噢,肯定的!她喜欢猫,喜欢我那已经开始显山露水的秃顶,对我在餐馆里点的菜啧喷称赞,她喜欢我的一切。

但喜不喜欢猫是很难伪装的。有些人喜欢猫,有些人不喜欢,而一般对大多数人来说,“谁会无法容忍一只有益而无害的猫呢?”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如果他们想要装出喜欢的样子来,都一样会被发觉的,因为他们不懂该如何对待猫——而对猫的礼仪比外交礼仪要严格刻板得多了。

它基于自尊和对彼此的尊重之上,与拉丁美洲人所崇尚的 dignidad de hombre——人格尊严——是一个意思,你若敢加以冒犯就要冒以性命之险。

猫儿们没有幽默感,他们的利己主义思想极度膨胀,还非常敏感易怒。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有人认为值得把时间花在迎合他们身上,我不得不回答说没有任何符合逻辑的原因。我宁愿去向一个不喜欢奶酪味道太大的人解释,为什么他“应该喜欢”林堡奶酪。然而,对那个喜欢猫的人,我完全身有同感,他会因为一只小猫熟睡在他的袖子上而不惜把绣了花的袖子扯下来,尽管那衣服是无价之宝。

芭拉企图表现出她有多“喜欢”佩特,可她待他像待一条狗……所以她被挠了。随后,作为一只敏感的猫,他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在外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因为,我的确拍过佩特,但他从没被其他任何人拍过。暴打一只猫比骂他无用更糟,想训练一只猫只能用耐心,而绝不是暴打。

我帮芭拉在她被抓伤了的地方上了碘酒,然后试图向她解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很抱歉——十分地抱歉!但下次你要是还这么做的话,那你还会被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