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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雅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念出那段祈求帕・色武布赐予幸运和清洁的迷信祷辞。她摸着自己的护身符,想象那位圣者坐在莲花宝座上的样子,同时迫使自己不要对博士的挑衅做出任何反应。

博士又吃了一口面包。他咧嘴笑着,面包屑从嘴边掉下来,“只要你敢吃一口,我就把答案告诉你。”

“我不会吃你碰过的任何东西。”

博士大笑道:“你做过的事情比那严重得多。你小时候接受过的每一次注射,每一次预防接种,每一次服用的药剂。”他将那片面包递过来,“这一次不过是更为直接罢了。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坎雅朝显微镜点点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你还需要做更多的测试吗?”

吉布森摇摇头,“那个?什么都不是。一次愚蠢的突变,毫不出奇的结果。我们在实验室经常见到的东西,垃圾。”

“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它?”

吉布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因为你们不像我们那样培育死亡,你们从来不会对自然敲敲打打。”老人眼中短暂地闪现出兴趣与激情,对于恶作剧和掠夺的兴趣,“你们完全不知道我们在实验室中达到了什么高度。这东西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我还以为你带来的会是什么有点挑战性的东西,比如说从平博士和雷蒙德博士那里弄来的东西,或者穆罕默德・宋萨利亚。那些才是挑战。”这一刻,他仿佛入了迷,眼中的嘲弄不见了,“啊,那些才是值得我出手的对手。”

我们的生命掌握在一个游戏玩家手里。

在这一瞬间,坎雅完全理解了博士。他才智超群,达到了他所在领域的巅峰。他有强烈的妒忌心与好胜心。他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对手,于是转换阵营,投到泰国这边,以寻找可能的刺激。对他来说,这一切只是智力练习。如果斋迪与一名他能轻易击倒的对手打一场泰拳比赛,他同样会自己设置障碍,把双手捆在背后,只凭两条腿和对手搏斗。

我们被一个反复无常的神掌握着。他之所以站在我们这一边,只是为了好玩。如果我们不能为他带来智力上的挑战,他会闭上眼睛,倒头大睡,全不在意我们是死是活。

这个念头令人惊骇。眼前这个人只为竞争活着,他就像在参与一场以整个地球为棋盘的进化比赛。他把自我想象成一个巨人,对抗其他数十名巨人,把他们从天空击落下来,然后放声大笑。但所有巨人都有陨落的一天,到那时候,泰国又能指望什么呢?想到这些,坎雅不由得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吉布森注视着她,“你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坎雅摇摇头,赶走心中的恐惧,“你确定吗?你已经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你只需要看看就知道?”

博士耸耸肩,“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回去采用你们的标准方法吧。教科书只会把你们引向死亡。或者,也有一个简单的方案,把你们的工厂区烧成白地,可以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他咧嘴一笑,“对于你们白衬衫而言,这种办法既直接又有效,是环境部最钟爱的措施。”他挥了挥手,“就目前而言,这件垃圾的生存能力还不是很强。它在迅速突变,但它的结构让它很容易遭到毁灭,并且人类也不是它最理想的宿主。它需要被揉搓到黏膜组织上去才能存活,比如说鼻孔、眼睛、肛门,某个可以缩短它与血液和生命的距离的地方。某个它可以繁殖的地方。”

“这么说我们是安全的。它并不比肝炎病毒或发绀病更危险。”

“但它比这两种东西更容易出现变异,”他再度看向坎雅,“这一点你应当注意。你想找到的制造这种致病生物的人肯定有化学水浴设备,这样他们才能培植生物产品。一家属于高发公司的工厂,一间为农基公司服务的设施,一座发条生物的制造厂。诸如此类的所在。”

坎雅瞥了一眼那些人为制造的大型犬类生物,“发条生物会携带这种病毒吗?”

博士伸出手,拍拍一只警犬,逗弄着它,“只要是鸟类或哺乳类,都能携带。拥有水浴的设施肯定会是我首先要去找的地方。如果这里是日本,我的首选会是发条人的保育院,但任何一处生产生物产品的设施都有可能是病毒的最初源头。”

“你指的是哪一类发条生物?”

吉布森呼出一口气,似乎被激怒了,“不是种类的问题,而是在何种程度上暴露于病毒环境的问题。只要出自被污染的培养池,它们就有可能是携带者。如果你们任由这件垃圾自行变异,它很快就会开始在人类之间传播。那样的话,它的最初起源也就无关紧要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吉布森耸耸肩,“这不是铀的半衰期,也不是一艘快速帆船的载重量,没法精确计算。不断喂它,很快就会把它的胃口撑得更大。如果你在一个人口密集、气候潮湿的城市培养这一类病毒,它必定会存活下来。至于应不应该对这件事忧心忡忡,你们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