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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意地看着我,又微笑起来。“现在,”他说,“这里是乌托邦了。”

接下来的几周,大师都专注于让基里尼亚加变成乌托邦——大师的乌托邦。

他自己娶了三个妻子,让村民在河边给他建了一栋大房子,这栋房子和欧洲殖民者两百年前在肯尼亚建的房子一样,有窗户,有角落,有阳台。

他每天都去打猎,给自己收集战利品,也给村子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大量肉食。晚上,他到村子里来吃喝跳舞,然后带着来复枪在黑暗中回家。

没过多久,柯因纳格便打算在村子里建一栋和大师的房子差不多的房子,还有很多年轻人都想让马赛人给他们弄杆来复枪。他拒绝了这个要求,说基里尼亚加只能有一位大师,而他们的任务是给大师带路、做饭和给猎物剥皮。

他不再穿欧洲人的衣服了,而是一直穿着马赛人的传统长袍,头发总是细致地分束编成辫子,他的妻子每晚都给他的身子涂油,闪闪发亮。

我仍然给出我的建议,履行我的责任,照顾生病的人,确保降雨,用羊肠占卜,给稻草人施咒,消除诅咒。但我不再和大师说一句话,他也不和我讲话了。

恩德米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照料我的山羊和鸡,甚至帮我打扫博玛。这本是女人的活,但他自愿这么做。

终于有一天,我坐在阴凉里看着牲口在附近田里吃草时,他过来了。

“我能说话吗,蒙杜木古?”他问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可以,恩德米。”我答道。

“马赛人又娶了一个妻子。”他说,“他还杀掉了卡兰加的狗,就因为它的叫声让他觉得很烦。”他停了一下,“他还管大家都叫‘小子’,就连对长老也这么叫,我觉得这样很不尊重。”

“我知道这些事。”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恩德米问道,“你不是万能的吗?”

“只有恩迦是万能的。”我说,“我只是蒙杜木古。”

“蒙杜木古不是比马赛人更厉害吗?”

“村里大部分人似乎不这么想。”我说。

“啊!”他说,“他们不再相信你,所以你生气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还没把他变成虫子,一脚踩死他。”

“我没有生气。”我说,“只是失望。”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掉他?”恩德米问道。

“杀掉他没用的。”我答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他很厉害。就算他死了,他们也会再找一个猎人来,新的猎人会成为另一个大师。”

“那你就袖手旁观吗?”

“我会采取行动的。”我答道,“但杀掉大师并不解决问题。必须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受到羞辱,这样他们就会明白他不是蒙杜木古,不应该听他的话,服从他的命令。”

“你打算怎么做?”恩德米热切地问。

“我还不知道。”我说,“我还得再研究研究他。”

“我以为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微笑起来,“蒙杜木古并不是什么都知道,他也不需要。”

“噢?”

“他只要比他的人民知道的多就可以了。”

“但你已经比柯因纳格和其他人知道的都多了。”

“在采取行动之前,我必须确定我比马赛人知道的多。”我说。

“你可能知道豹子有多大,有多强,有多快,有多狡猾——但还必须进一步研究它,知道它如何发起攻击,习惯用哪一侧爪子,如何测风,如何用尾巴表示它要进攻了。否则在捕猎它的时候,你就会处于劣势。我是个老头儿了,赤手空拳的搏斗我是无法打败马赛人的,所以我必须研究他,找出他的弱点。”

“如果他没有弱点呢?”

“所有事物都有弱点。”

“哪怕他比你强壮?”

“大象是最强壮的动物,但一小撮蚂蚁爬进它的鼻子,就能让它疼得发疯,以至于自杀。”我停了一下,“你不需要比你的对手强,蚂蚁就肯定没有大象强,但蚂蚁知道大象的弱点。我也必须找到马赛人的弱点。”

他把手放在胸脯上。

“我相信你,柯里巴。”他说。

“我很高兴。”我说道。一股热风将一片尘土吹过我的小山头,我用手遮住眼睛,“我最后打败马赛人的时候,你不会失望的。”

“你会原谅村子里的人吗?”他问道。

我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如果他们能再次记起我们为什么到基里尼亚加来,我就原谅他们。”

“如果他们记不起来呢?”

“我必须让他们记起来。”我说。我望向草原,看着远方的河流和森林,“恩迦在乌托邦给了基库尤人第二次机会,我们绝不能浪费它。”

“你和柯因纳格,就连那个马赛人,都一直在说这个词。但我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