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报章社论(第6/8页)
“你要雪茄?”斯文加利问道,“我的刚抽完。”
“没错,雪茄。”酒吧远处的角落里,那帮安分守己、生活纯良的年轻人唱起了一支歌,充满户外气息和节奏感,其中的词句在弗兰克听来好像是某种沿袭自德语的方言。接着那边传来许多啤酒杯相碰的叮当声。斯文加利不由得一惊,他从酒吧呈上的烟盒中拿起两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递给弗兰克一支。“嘿,有火儿吗?”斯文加利耸耸肩,随即捻动了一下手指。火苗冒了出来。
“谢了。”弗兰克先赏鉴般地吸了一口,轻轻瑟缩了一下,接着又吸了一口,“这就好多了。威士忌配雪茄,人生夫复何求?”
“当然还要有别的追求。绝妙的性爱、金钱,还有敌人的死亡。”斯文加利说,“当然不是指现在,还请放心:阅历和正直感都迫使我不得不承认,把飞船生活与性爱、金钱和谋杀搅在一起,一般来讲绝不是好事情。但等我到了新德累斯顿,只要一下船——现在对我来讲,那是这趟巡回演出的终点——我得承认,到时候我可能要好好放纵自己,解决一下当务之急。”
“但愿不是谋杀。”
斯文加利毫无幽默感地咧嘴一笑:“就凭一个丑角演员能干出那种大手笔吗?我要谋杀的只有平淡的生活。”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弗兰克又吸了一口雪茄,接着喷出一股浓浓的蓝色烟雾。他装作没注意到女招待偷偷地戴上了一副鼻塞。“你碰到过莫斯科来的难民吗?”
“嗯。那大概是……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差不多。”弗兰克同意,“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停下来看了看表,“——按照帝国标准时间,大约是四年零九个月之前。”
“嗯。”斯文加利点点头,“是啊,有些偏远的太空站都倒了霉,对吧?我能记得。”他暂且放下了手中的雪茄,“那次把这边的飞行计划全都打乱了。所有飞船都给动员起来,去执行救援任务。一点儿没错。不过,我当时正在摩根星球的飞船起降场,为一个恶毒透顶的马戏团经理工作——那个女人名叫埃莉诺·瑞灵。她有个古怪的观点,认为丑角演员这种工作就是一种不需要任何技巧的简单劳动。她把我们使唤得比牲口还狠,最后我只能从那儿逃出来,靠假证件和现金混到一张船票,离开了那颗行星——因为她拿着一份伪造了我签名的假合同,正打算把我告上法庭。”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想再来一杯朗姆酒,怎么样?”
“请便,别客气。”弗兰克吸着雪茄。现在这些烟酒花销不用他自己掏腰包,最后都会由各个军控委员会付账,而且公关宴饮名正言顺。“嗯,那女人叫瑞灵。这个名字起得像个铃铛,还真让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几年前死在了某个古怪的特殊场所?好像还引发了一桩丑闻。”
“我不能妄加评论。但哪怕是她被一头大象压死,我也不会吃惊,这个女人最擅长为自己树敌。等哪天我到她的老家去,会专程到坟前拜访一番。你知道,我只是要搞明白,她是不是当真死翘翘了。”
“当初你们相处时肯定就像干柴烈火,闹得不亦乐乎。”
“哦,没错,一点不错。”斯文加利的热情高涨起来,“她是烈火,我是干柴,而最精彩的段子是——她最喜欢被人捆起来,屁眼里插上一根直肠爽棒,让戴着胶皮小丑鼻子的男人用香肠狠揍。我们——”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眼睛望着弗兰克身后。
“怎么了——”弗兰克转过身,“嗯?”他闭上嘴巴,目光向上移,再向上移,落到了一张沉默无声但满是非难之色的面孔上。原来是那边桌旁的一个小伙子。他金发碧眼,下巴突出,体格就像一座核导弹发射架。他的个子太大了,足足比弗兰克高出一头。
“您在毒化空气。”他说道,尽管不失礼貌,但语调冰冷,“请马上停止吸烟。”
“是吗?”弗兰克换上他那副下作的笑容:看来要有麻烦了,“真奇怪,我怎么没注意到?这是个对公众开放的酒吧,不对吗?”
“没错。事情明摆着,我再也不想吸您喷出来的讨厌的臭气了。”小伙子张大了鼻孔。
弗兰克吸了满满一大口烟,让烟雾从自己的鼻孔中徐徐冒出。“嘿,招待。你能费心跟这个可笑的小子讲讲船上的防火安全条例吗?”
“当然。”这是弗兰克自从进来之后头一次听到女招待开口说话。她看上去像是那类强壮而又沉默寡言的人,又是一个为了在节约开销的情况下开阔眼界才一路打工走遍各个星球的年轻女子。她头颅一侧的头发被剃掉,露出了由金色金属线组成的嵌入式凹雕饰片。她穿戴着仿古式的紧身背心和领结,隐隐显出肩头上微微隆起的肌肉。“先生,这是一家供应致醉品的酒吧,为想要吸烟、饮酒或注射麻醉品的乘客提供服务。在这艘飞船上,只有这层甲板的这家酒吧获准提供此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