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悟(第7/16页)
当我带着那瓶荷尔蒙K返回波士顿的时候,药管局已经对失窃案作出了反应:可以通过网络进入的计算机上的所有相关文件全部被删除——意料之中的事。
我带上那瓶荷尔蒙K和随身物品,驱车前往纽约。
真奇怪,对我来说最快捷的弄钱方法居然是赌博。彩票赌马再简单不过了。我不愿惹人注目,只弄了一小笔钱,再投资到股市来维持生活。
我住在一套公寓里。这是我在纽约附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公寓,配有数据网接口。我使用几个化名进行投资,并定期改变化名。我要在华尔街花一段时间,通过观察经纪人的身体语言来认准高回报的短期投资机会。每周我顶多去股市一次,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事物的内在规律在向我招手。
随着我智商的发展,我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在增强。有人以为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大脑虽然发展了,却付出了身体能力下降的代价。这是一个误解,调动身体其实是一种神经活动。虽然我的体力没有增加,但身体的协调能力却超过了常人;我的左右手甚至都变得同样灵活。此外,由于我可以高度集中注意力,我能有效地把握自己的身体循环功能,经过一番小小的练习,就能提高或者降低我的心跳和血压了。
我编了一个程序来匹配我的头像,同时,只要我的名字出现,这个程序就能够捕获;然后我将程序并入一个病毒,扫描数据网上的所有公共文件。中央情报局会让全国数据网在新闻简报中展示我的照片,宣布我为危险的在逃精神病人,再不然就是杀人犯。病毒将会用空白形象取代我的照片。我将一个类似的病毒输入药管局和中央情报局的计算机,搜寻下载到各地方警察局计算机上的我的照片。他们的程序员就算绞尽脑汁,也对这些病毒无可奈何。
不用说,谢伊和别的医生正在同中央情报局的心理学家们一道磋商,揣测我的行踪。我父母双亡,因此中央情报局会把注意力转向我的朋友们,询问我是否同他们接触过;特工们还会对他们严密监视,以防我和他们接触。特工们会说,实在抱歉,侵犯了你们的隐私,但事情实在紧急。
中央情报局不大可能对任何特工使用荷尔蒙K,以找出我的下落。具有超级智商的人太难控制了,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不过我要密切注视其他病人,说不定政府会决定雇用他们。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穿众生百相。漫步街头,我观察人们忙于各自的事情,虽然他们一言未发,但其心思昭然若揭。一对年轻的恋人慢悠悠地走过,其中之一醉心于爱情,另一个却只是勉强容忍对方。一个商人的眼里露出一丝忧虑的目光,那目光伴随着他,表明他害怕上司,开始怀疑他当天早些时候作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一个妇女披了一条高仿披风,与正品擦肩而过时,就露馅了。
通常,一个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年纪更长、更为成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在我眼里,世人就好像在游乐场嬉戏的孩童。我被他们的认真劲逗乐了,回想起当年我也是如此,不免感到几分尴尬。他们的所作所为符合他们的身份,但我已经无法忍受加入他们的行列。我成人了,告别了孩童世界。我也会应付芸芸众生,无非是为了养活自己。
每周我都可以获得通常需要数年才能完成的教育,组合日益扩大的知识形态。我以比任何人都更为广阔的视野审视人类知识丰富多彩的织锦;学者们从未意识到的锦绣中的空白,我可以填补,并在他们以为已经完整的地方增添新的内容。
自然科学的内在模式最为清晰。例如物理学,如果不把眼光局限在基本力上,而是扩展它的范围和意义,那么它便具有一种美丽的统一性。诸如“光学”或者“热力学”之类的分门别类只不过是紧身衣,阻碍物理学家看到学科间的无数纵横交错。即使抛开抽象的美感,单以应用而论,物理学中被忽视的领域也多得无以胜数,比如人造球面对称重力场,工程师本该早就能制造出来。
我虽然认识到这一点,自己却不会制造这样或者那样的装置。这需要定制许多零部件,制造起来既费力又耗时。再说,实际制造这种装置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特别的欣喜;我早已知道它定会运转,实际制造出来对我没有任何启发作用,不能借此发现新的规律。
我在尝试写一首长诗。完成一个篇章后,我就能够选择一种手法将各种艺术形式中的各种风格结合起来。我使用六种现代语言、四种古代语言,这些语言包含了人类文明的主要世界观,每一种语言都能提供异彩纷呈的诗情画意;数种不同的语言并列在一起饶有趣味。每一诗行都包括旧词新意:赋予旧词以另一种语言的词性变化,从而凸显出新意。整首诗完成后,可以看作《芬尼根守灵夜》与庞德的《诗篇》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