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陨落(第36/54页)

“他做到了,在日落的时候,他的警卫过来,我们被押解去看完他的报复行为。”赛蕾拉的脸色灰白,讲述这样的事情又一次掀起她内心的伤口。

“噢,赛蕾拉。”玛丽斯悲哀地说,她抓住她的手,赛蕾拉被吓了一跳,再一次开始啜泣。

是夜,玛丽斯无法入睡,她不安地扭转身子,她的梦境黑暗不定,梦魇和恐惧总是定格在绞索和绞架上。

天亮前几个小时,她在黑暗中醒来,远处传来细微的音乐声。

埃文在她身边熟睡着,鼾声轻陷在他的羽毛枕头,玛丽斯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巴丽睡得很香,小孩子总是有着无忧无虑的梦境,不会承受世上诸事的负担。赛蕾拉也睡熟了,在毛毯下蜷缩着身子。

科尔的房间空着。

玛丽斯循着轻柔低沉的音乐找到了他,他坐在屋外的星光下,忧郁的吉他声流淌在黎明前冰冷的空气中。

玛丽斯坐在他身边潮湿的地面上。“你在写新歌么?”

“是的,”科尔说,他的手指从容地移动着,“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记得,”玛丽斯说,“我们年轻的时候住在一起,你有时候会半夜起来跑到外面,想要悄悄地写点新调子。”

科尔完成了最后一个忧郁的和弦,把吉他放在一边。“直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有保持这个习惯,”他说,“好吧,我别无选择,当灵感跑到我脑子里来的时候,它们总是让我无法安睡。”

“你写完了么?”

“还没有,我打算给它起名叫《泰雅的陨落》,大部分歌词已经写好了,不过曲调还没完全敲定,我几乎能听到它,不过有时候是这样,有时候是那样。有时是低沉悲凉,缓慢伤感得像阿伦与洁妮之歌。不过我觉得应该稍稍快一点,听起来应该有愤怒呛人的情绪冲击血脉的感觉,应该有燃烧和创伤的跳动,你觉得怎样,大姐姐?我应该怎么写?泰雅的陨落应该给你怎样的感觉,悲伤或者愤怒?”

“两者都有,”玛丽斯说,“虽然没有用,但是这是我所能给的答案,两者都有,还有更多,我感到很羞愧,科尔。”

她讲了阿瑞兰和他的同伴来访的事情,还有他们提出的请求。科尔怜悯地听着,当玛丽斯讲完,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指遍是老茧,但是温柔而温暖,“我不知道,”他说,“赛蕾拉没有告诉我。”

“我怀疑赛蕾拉也不知道,”玛丽斯说,“瓦尔很可能告诉阿瑞兰不要谈论我的拒绝,他有一颗好心,单翼瓦尔,不管人们怎么说他。”

“你的内疚没有理由,”科尔告诉她,“就算你去了,我也觉得没用,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不会影响最终结果,众议会有你或者没你都会失败,泰雅仍然会被绞死,你根本无需让自己陷入这么多假设当中而痛苦,你并不能让事情改变什么。”

“也许你是对的,”玛丽斯说,“但是我至少应该试试,科尔。他们也许会听我的——多雷尔和他的朋友,还有风暴镇的人,科瑞娜,甚至科姆。他们知道我,所有人都知道,瓦尔根本不可能接近他们,可是我可以,我应该可以让飞行者们保持一心的,如果我出席作为主持人的话,如果我按照瓦尔的要求去做的话。”

“你这只是推测,”科尔说,“你给自己加诸了想当然的痛苦。”

“也许是到了我该给自己痛苦的时间了,”玛丽斯说,“我只是害怕着再一次受伤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跟随阿瑞兰去参加众议会的理由,我确实是个懦夫。”

“你不能为所有风港的飞行者负责,玛丽斯,你首先应该想到你自己,还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玛丽斯微笑。“多年以来,我一直只想到自己,而我改变了整个世界来适应我自己。噢,当然,我对自己说那是为了每个人,但是你和我知道,实际上我所作的只为了我自己。巴瑞恩是对的,科尔,我太天真,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会引起怎样的后果,我只知道我想要飞。”

“我应该去的,科尔,这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只关心了我的痛苦,我的生活,而当我意识到我应该考虑到更多的时候,泰雅的鲜血已经染上了我的双手。”她举起了一只手。

科尔抓住它,紧紧握着。“这是荒谬的,我所看到的只是我的姐姐为了无谓的事情把自己撕裂开了。泰雅已经走了,你不能再做什么,哪怕现在她还没走,显而易见你也做不了什么。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而痛苦,巴瑞恩有次这样告诉我,把你的伤痛写成一首歌,然后把它扔给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