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第6/10页)
法比沉默了,看着灯光照射中她泪水莹莹的眼睛。
玉墨:打仗也是有趣,生和死离得那么近,就给人留了一条缝。好窄一条缝,把人心一下子就能挤到一块去,那点真情一下子就能给挤出来。本来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在这条缝里,硬是给挤到一块了。不然,在平常日子里碰到,我和他,谁又会跟谁动真心呢?我从十四岁开始伺候男人,床上床下,学了一身做女人的本事,是为了找个四海戎马的中等军官?
法比看着她的侧影,鬓角上一抹泥巴,但那朵白绒线做的花仍然纤毫无染。
玉墨突然回头,发现法比那么仔细地打量她,不安了,让两人都下台阶地一笑:我头发上有挂了一根线头是吧?
法比不好意思地使劲挥动工兵镐头。
教堂/厨房后面/柴草房 日/内
日本哨兵乙喘着粗气,把脚放在粗粝的地面上磨蹭,捆绑他脚的一根绳子被磨断了。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徐小愚出现在门口:日本畜生!
两个日本哨兵惊讶地看着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学生,似乎是猎手看着找上门的猎物,一时间忘记了他们的危急和狼狈的处境。也忘了逃亡的雄图大略,只是馋痨饿痨地盯着她。
随着徐小愚走进门,他们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不解,因为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从门口拎进来一个铁桶,慢慢地他们辨认出,这是一桶机油。
徐小愚:(英文) 你们把我们教堂包围起来,把我们看守起来,用刀枪把守我们,是怕我们跑了,没人给你们长官唱歌跳舞,是不是真的?
日本哨兵们盯着她。
徐小愚:(英文) 是不是真的?
日本哨兵乙的嘴里塞满毛巾,但他还试图堆起一个笑脸。
徐小愚:(大声地) (英文)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是,就点点头。说真话,我饶你们一命。
日本哨兵们相互看了一眼。
几个女同学的脸出现在门口。
日本哨兵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们吸引了:那一色的深蓝水手校服,那一模一样的童花头,一大群猎物找上门来了!
两个女学生进来拉徐小愚:你要干什么?!
徐小愚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把两人推出去,使劲关上门,别上门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英文)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是使唤丫头给扶正的,要不是怀上了我,我爸也不会要她,我爸对她一点儿也不好,是看了我的面子才把她留在家里。我妈老了,就只能指望我一个人,你们懂吗?我妈要知道我现在被你们把守起来,就为了过两天给你们当官的去唱歌,她恐怕急得要犯心脏病!她现在在上海,什么都不知道,我爸什么都不跟她讲,她还以为学校带着我到汉口去了。我妈到上海之前,还给我洗了头,到现在,我都舍不得再洗头,怕我妈那种香皂味道给洗掉了。她哪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给她女儿洗头了。
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来:(英文) 怎么不回答我?你们把我们包围起来,就是为了当官的要听我们唱歌吗?他们还想对我们干什么?!你们知道吗?没了我,我妈是肯定活不下去的……
日本哨兵傻着眼看着这个小姑娘哭成了个泪人。
徐小愚:(英文) 回答我呀!
日本哨兵乙呜呜地发出怪声。
徐小愚走上去,用地上的筷子夹住他嘴里的毛巾往外扯。
日本哨兵乙活动着麻木了的腮帮子。
徐小愚:(英文) 我刚才跟你说的,你们懂了吗?
日本哨兵乙:(还是没拿她当回事地笑一下) (英文) 懂。
徐小愚:(英文) 那我问你,你知道你们的长官到底要把我们怎样吗?!
日本哨兵乙:(英文) 唱歌跳舞,他们喜欢小姑娘,就像我们一样。
徐小愚:(英文) 就为了三天以后的晚会,你们把我们包围起来的,是不是?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日本哨兵乙:是……哦不是……
徐小愚:到底是不是?!
日本哨兵乙:(英文) 是。
徐小愚慢慢旋下油桶的小盖子,走到两个日本哨兵足够近的地方,开始把机油往他们身边的稻草上浇。
日本哨兵们嗅着空气里的机油味,眼睛里露出恐惧。
教堂/院子 日/外
喃呢跑到地道口,对地道里低声呼唤:法比!法比!
法比的头从地道口露出。
喃呢:屁斯是什么?
法比:什么?
喃呢:日本兵就是这么屁斯屁斯的,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法比:(恍悟地) 哦,不要理他们。他们要上茅厕。讲究起卫生清洁了?这两天他们的裤裆不就是他们的茅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