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第5/10页)
法比将书娟平放在一张木头长椅上,拉开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什么也没有找到,又打开另一个抽屉……
法比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瓶子,瓶子上的招贴上印有“云南白药”,他拧开瓶子,将瓶口对着手心猛倒,只倒出一星点药粉。
他将那一点药粉喂进书娟的嘴巴。
书娟的鼻血流得更急了。
法比继续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翻找,不时回头,看着紧闭眼睛面色惨白的书娟……
他把找出的一卷纱布扯断,塞进书娟的鼻子,但血仍像开闸一样,堵塞不住。纱布、药棉都被用完了。
他只得用自己的手去捂住书娟的鼻子,血却从他手缝里、手底下不断涌出……
血顺着法比的手流在地上……
女学生们也跟进来了,无措地看着束手无策的法比。
刘安娜:她老爱流鼻血!
苏菲:这次比哪次都厉害!
玉墨:试试这个。
法比抬起头,见玉墨手里端着一缸子雪。
法比看着她,玉墨蹲在书娟身边,把一捧雪轻轻按在书娟的鼻梁上。书娟还是闭着眼睛,但血流量似乎减少了。
玉墨:(对法比) 用一个雪团冰她的后脖颈。
法比赶紧从缸子里抓出一把雪,团成一个小雪团,从书娟的脖子下塞进去。
所有的人都静悄悄地等着。
玉墨取下自己腋下的手绢,擦掉书娟鼻子下和脸上的血迹。
她把手绢移开,人们发现书娟的鼻血被止住了。
书娟低声地哭泣起来,缩起身子……
玉墨:(轻声地) 好了……
她慢慢站直身体,看着缩成一团哭泣的书娟。
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色。
长椅上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的书娟。
法比走上来,担忧地看着她。
法比:好点吗?
书娟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要是我跟我奶奶一块去了汉口,我就不会住地窖,不会看见小日本杀人,不会喝泡过阿顾的水了……
法比在她对面的一把长椅上坐下里,看着她。
书娟呆呆的目光仍然盯着天花板:要是我爸没跟那个女人好,我就会跟家里一块去汉口了。
法比似乎明白了。
书娟:我恨我自己。
法比:恨你自己任性,跟父亲闹气是吧?
书娟慢慢地摇摇头,眼泪掉出来。
法比:那你恨自己什么呢?
书娟:什么都恨。我恨我的眼睛,因为她也有眼睛,我恨我的鼻子、嘴巴,因为她也有鼻子嘴巴,我恨我自己的身体,因为我也长了跟她一样的女人的身体。
法比:我能问一句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书娟:她漂亮,妖气,是个脏女人、贱女人……天底下为什么有我,还要有她呢?
法比无语了。
书娟:我过去都不晓得恨是什么东西,现在见到的东西都让我恨……
法比:你晓得我怎么想?跟日本人比起来,世界上没有值得我恨的东西。
教堂/院子 日/外
法比和陈乔治用盆把雪舀起,倒入铁桶。
一桶桶的雪被倾入喷水池。
女人们拿着缸子和脸盆,舀起越来越厚的雪。
她们接起长龙,传递铁桶……
一桶桶的雪被倾入消防池。
一桶桶的雪被倾入浴池、大锅。
……
大锅里的雪融化着。
教堂/院子 日/外
乔治和法比抡起镐头,在地上挖坑。
女人们也帮着铲土,抬土。
一桶桶的雪被倒入土坑里。
女人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英格曼神父的卧室 日/内
英格曼神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几乎快乐地在劳动的人们,感触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英格曼:主,感谢您,这场雪救了我们……
教堂/大门 日/外
大雪中,一辆轿车在被雪覆盖的路上轧出两道车辙。
轿车停在圣·玛德伦教堂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的是孟繁明。他直奔大门,急不可待地打响门铃。
教堂/大厅 日/内
陈乔治跑进大厅侧门,一面叫喊。
陈乔治:孟书娟!你爸来接你了!
在二楼回廊上的所有女学生都看着医疗室的门。
教堂/大厅/医疗室 日/内
躺在长椅上的孟书娟眼睛亮起来。
陈乔治已经来到医疗室门口,敲着门,似乎比当事人还激动:(画外音) 孟书娟,你爸开着轿车来的,来接你去搭船!
教堂/大厅/二楼回廊 日/内
所有的女学生都围到医疗室门口。
陈乔治:他叫你快点收拾东西!他就在院子里等你。
书娟:晓得了,你说我马上就来。
女学生丙:到底汉奸有办法!
女学生丁:你不要嘴硬,要是他能带你去搭船,你就不叫人家汉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