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第8/10页)

她拿起一把光洋,往几个伤兵跟前一抛。

少尉架着双拐,慢慢向门口走去。

玉墨:来,干杯!

人们被玉墨的故事弄得灵魂出窍一般,木木地陆续举起酒杯。突然,从门外传出一声枪响。

秦淮河畔/藏玉楼大门外 夜/外

少尉倒在门的台阶下,贴着地的一侧面孔浸泡在迅速扩大的血泊里,手里拿着那把刚才对准玉笙的手枪。

玉墨、红绫、玉笙和几个伤兵跑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尉和他的双拐。

豆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人后挤到前面,被玉墨一下抱住,同时用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

玉笙呜呜地哭起来。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办公室 夜/外

拉贝抬起头,看见一个脸上膝盖上扎着毛巾的男人被魏特琳扶进门。

魏特琳:运粮的车被炸了。

拉贝:司机呢?

魏特琳:眼睛被炸瞎了。

一阵无望的沉默降临在这个空间里。

拉贝:我家里还有一些奶粉,任何一位母亲,只要她有一岁以下的孩子,每天都可以来领一杯牛奶。

唐生智官邸/大客厅 夜/内

屋里屋外都是奔忙出入的士兵和军官:打包,运送……相互大声地给予指示或传递指示。

只有唐生智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挂着巨大的南京地图的墙壁面前。

他的目光焦点落在紫金山上,然后慢慢移向玄武湖,又移向莫愁湖,再移向长江……那是他将要弃在身后的古老都城。

背后的大座钟表明这是凌晨一点。

机要员跑进来,站在司令官身后,无声地举手敬礼。唐仍然面对地图。

唐生智:说。

机要员:顾长官问您怎么还不上船。

唐生智:(哼哼一笑) 都说要跟南京共存亡。

机要员从脊梁也能看出司令官的矛盾和痛苦。

机要员:您留下也无济于事啊……

唐生智:(突然转过来,爆发地) 这话你有资格跟我说吗?!

机要员吓得赶紧立正。

唐生智:一五四师、一五六师撤下来没有?

机要员:没有无线电,派人去通知了。

唐生智:已经晚了……

南京近郊 夜/外

李全有和浦生随着大部队往山坡上走着。

浦生:这是要往哪儿撤退?

李全有:撤是来不及了。我们在突围。

南京某小码头 夜/外

江滩上,女学生们坐在自己可怜的行李上,抱紧臂膀,抵御着深夜的寒冷,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江面。她们等待的汽船踪影全无。

她们周围,混乱加剧了。

一个军官对着一群军人大声叫喊,发布命令。

军官:师长命令,遣散渡江之前,必须销毁武器,不能让任何武器落到敌人手里!保护有生力量,争取在江北会合!

法比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铜酒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苏菲:(问法比) 法比,渡江要这么长时间?都好几个小时了!

女学生甲:我都快冻僵了!

徐小愚:(头缩在衣领里) 我已经冻僵了!还饿扁了!

离他们不远,士兵们开始用石头砸武器。

法比突然听到大声的吵骂,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在用枪逼迫一个中年男人;士兵一手用枪抵着男人的下巴,一面把他补丁摞补丁的长袍往下扒。中年男人起初挣扎,但最后屈服了,在枪口下解开长袍上的一个个纽襻,同时接过士兵给他的军大衣。法比明白了他们冲突的原因,把酒壶揣回去,走到那堆被销毁的武器跟前,眼睛飞速一扫,发现一根用油布包着的枪。他扯下油布,露出里面崭新的德式冲锋枪。他的手刚一接触到枪身,就缩回了,枪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机油。他把沾满机油的手在头发上抹了抹,头发立刻油光闪亮。

法比看见地上扔的若干军服。他用脚尖拨拉着,发现一件肩章上缀有上尉军衔的大衣。

中年男子解开了长袍上最后一颗纽襻。

士兵:快点儿!

中年男人:(消极反抗) 这还不快?

士兵迫不及待地从中年男人手里夺过长袍,套在自己身上。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拍了他的肩膀,士兵一回头,看见的是穿上尉军大衣的法比,手里拿着冲锋枪。

法比:脱下来!

中年男人解恨地看着那个士兵。

士兵:长官,你要是想要,我也给你扒一件。

法比:(把枪口对着他) 我就要你这一件。(大声地) 脱下来!

士兵:我再扒一件好的给你,这件肯定有虱子……

法比:我不在乎虱子!我要你脱下来!

法比把枪口对着那士兵,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握冲锋枪的姿势不对。

士兵也豁出去了,把步枪的枪口也对准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