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第5/10页)
防空洞里 夜/内
玉墨抬起头朝洞口看去,不见打水回来的浦生。
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托着一个小小的梨。玉墨回过头,向那个赠梨的老太太点点头。
玉墨咬了一小口梨,使劲将梨肉在指尖里挤碎,让果汁一滴滴流入王小妹干得暴裂的嘴唇。小妹的喉头轻轻一动,玉墨的眼里闪出希望的光亮。
玉墨再次咬下一块果肉,将果汁挤入小妹口中,喂哺小动物似的……
南京街道 夜/外
浦生稀里糊涂地被塞了一杆步枪在手里。
军官跑过来,一面叫喊:集合!到那边集合!
浦生:班长,我回去跟我妹妹说一声!
老兵:(拎起他的衣领) 废话!集合了!
他推了一把浦生。
防空洞里 夜/内
不远处响起激烈的枪声。防空洞已经空了。
玉墨焦急地看着洞口。浦生仍然没有回来。
一个中年男子最后一个跑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玉墨和王小妹。
中年男子:快走吧,这里离城门那么近,部队跟鬼子交上火就不好走了!
他帮玉墨把小妹抱起。
城楼上 夜/外
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战士们趴在城墙垛下,躲避炮火的攻势。
李全有猫着腰跑过来,给每个战士发手榴弹。那个老兵趴在地上给浦生打绑腿。
老兵:看好了,这样,以后要自己打,啊?
一颗炮弹飞来,不远处的一片城墙倒塌一块。
李全有正好来到这里,一下子捂住浦生,平平地趴在地上。被炸起的灰土落在三人身上。
李全有:(指着浦生问老兵) 这是哪儿来的?
老兵:刚充到我们一班的。
李全有:(大怒) 要抓抓个男人!弄个青沟子娃儿,一会儿他妈还要跟来擦鼻涕!
浦生:(闷闷地) 我没妈。
李全有和老兵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男孩眼里闪动着泪光。
浦生:昨天还有妈。
李全有:啥子?
浦生:昨天有妈,有爹,还有奶奶爷爷,还有个……姐姐。
老兵和李全有对视一眼。李全有明白了。
浦生默默地从老兵手里把那杆步枪拿过来。李全有看了他足有十秒钟,挪到他身边,帮他把枪托架到肩膀上,又把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枪栓上,再把他的脸贴到枪杆上,纠正一番他的姿势。然后,他指着城外正在迫近的敌人。
李全有:记住,你不怕死,死就怕你。
南京某小码头 夜/外
嘈杂的人声高了几个分贝。岸上和水里逃生的人们更加绝望。
女学生们你搀我扶地登上临时搭建的水榭。水榭由两块木板组成,被绳子潦草地捆扎在一块。法比认真严峻,大声地一个个清点从他身边走上水榭的女学生。
法比:……四、五、六……
从人群里冒出手拉手跑来的徐小愚和苏菲。
徐小愚:(双手做喇叭拢在嘴上) 等一下!
法比:(恼怒地) 你们跑哪儿去了?!
苏菲:上厕所!
法比:(更加恼火) 找到抽水马桶没有?!快上来!
汽船上 夜/外
一阵救护车的长鸣近了。已经上了汽船的女孩子翘首看去。
本来就混乱的岸边突然更骚动起来:两道雪亮的车灯在昏暗的人群中刺出一条道来……
南京某小码头 夜/外
一辆鸣笛的救护车打头,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卡车开到了码头边。
雪亮的车灯照在密密麻麻的人影上。人群根本腾不出地方让行,或者也是忙着自保,顾不上让行。
从救护车的窗子里伸出一个戴白帽子的男人的脸,连吼带叫。
白帽子:让开!……让开!……都是重伤号!急着过江去动手术抢救!……
人们跌跌撞撞地闪开。
救护车刚一停下,后门便打开,戴着红十字袖标的担架员从车厢里抬出两副担架。
大卡车几乎也是同时打开后挡板,显面露出许多担架。个别伤员大声呻吟、斥骂。担架员把一副副担架抬下卡车,两个军队护士在卡车上传递着输液架和氧气袋……
徐小愚步上摇摇晃晃的临时用木板搭起的水榭,向汽船靠近。
苏菲试着往摇摇欲坠的水榭上探了一步,又缩回脚。
法比:(冲苏菲大喊) 上啊!
苏菲又壮起胆子,往水榭上踏了两步,水榭大晃,她一只脚掉进浅滩的水里。
法比将徐小愚拉上船沿,然后顺着大幅度摆动的水榭朝岸边跑来。
从救护车上下来的白帽子男子,一把拉住法比。
白帽子:我是陆军七十二医院的少校军医。你看,(他指着江滩上一排担架) 这些重伤号必须马上运送到江北去做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