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3/10页)
孟繁明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刚要下楼梯,他突然又是一个急转身,沿着走廊疾走回去。一个士兵突然出现在他前面,枪口对准他:站住!
孟繁明大吃一惊。
士兵:鬼头鬼脑的,干什么?!
孟繁明:……我家在这里。
士兵:那怎么刚上来又要下去?
孟繁明说不出话来。
士兵:现在这里是步兵教导总队的炮楼!你在我们炮楼里瞎转悠什么?!
孟繁明:(被迫转身) 我想拿点东西……
士兵:少废话!从你进来我就盯上你了!走!
士兵押着孟繁明向楼下走去。
莫愁公寓/大厅 日/内
士兵把孟繁明押到戴教官面前。
士兵:抓了个奸细!
孟繁明:我不是奸细!
戴教官:奸细都不承认自己是奸细。
孟繁明:我是交通部的总工程师……
他手忙脚乱地掏名片,从口袋掏出一沓名片和那张刊载玉墨照片的小报。士兵把名片夺过来,递给戴教官。
名片的特写:孟繁明,交通部规划司司长,总工程师。
戴教官:(看着名片) 交通部的?那当奸细更方便。怪不得敌机炸得那么准,每天夜里都有你这样的败类用手电筒给敌机发信号,把军事设施密报给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从手枪皮套里掏出手枪。
孟繁明:我家里还有七十老母和十来岁的孩子!
戴教官:你早点不想想老母和孩子。从八月份鬼子开始轰炸南京,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重要工厂、重要医院挨炸。
戴一摆下巴,那个士兵上来,上上下下地搜查孟的全身。与此同时,戴从地上捡起那张小报,挑起眉毛,表示惊艳或嘲讽。他把报纸塞回孟繁明口袋,然后打开了枪保险。
戴教官:(不露声色) 走吧。
孟繁明不知道自己是获释还是临终,满脸煞白地看着戴。
戴教官:走啊!
孟繁明:往哪儿走?
戴教官:路都不会走了吗?转过身,往前走。
孟繁明慢慢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不敢回头。
孟繁明:长官……我老母亲和小女儿还在家等着我,等我带她们搭船去汉口!……
孟的身后没有声音。他又试探地往前走去。
戴教官:(突然地) 孟司长!
孟猛地回过头,看见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进入一种木然的宿命境界。
枪口在他正在流失的知觉里融化成一团黑雾。戴教官的声音从黑雾的后面穿越出来。
戴教官:假如现在你不是奸细,希望以后也不要做奸细。
黑雾散去——戴教官垂下枪口。
孟繁明冻结的生命一下子溶解,却一时还动不了,只是嘴唇和眼睫毛明显地哆嗦着。然后他郑重地点点头。
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办公室 日/内
约翰·拉贝的手:正飞速地签署文件。一份份文件被另一只手递过来,又被拿走。一份电文稿子放在他面前。拉贝抬起多日缺乏睡眠的脸。
秘书:这是给日本派遣军司令部的电文。
拉贝:已经给唐司令长官看过了?
秘书:是的。
拉贝匆匆阅读电文。从他身旁的窗口看出去,月光照着密集的人群:披着被子、垫着棉衣,有坐有站……一个母亲抱着啼哭的孩子使劲摇晃。
金陵女子学院/楼梯口 日/内
几乎每一级楼梯都是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儿童,让人惊异他们怎么会不滚落下来。
魏特琳心疼地看着他们,不忍地踮起脚尖,两手扒着楼梯扶手,艰难地步下楼梯。
一个孩子还是受了惊扰,哼出哭腔。魏特琳附下身轻轻拍哄他。
魏特琳:(耳语) (中文) 乖乖睡觉,不哭……
国际委员会总部/楼梯 日/内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扶着一个眼睛上包着绷带的中年男子走来。中年男子衣服前襟上都是血迹。
拉贝正要下楼,看见他们大吃一惊,站住了。
年轻男子:李师傅的眼睛被炸弹炸坏了,卡车也炸坏了,车上的粮食没法就只好扔在城外了!
拉贝:人回来就好!眼睛怎么样?
年轻男子:威尔逊大夫刚给他做了手术,打了止疼的吗啡……
拉贝:李师傅,你是英雄!好好养伤……
李师傅:粮食怎么办?
拉贝:你放心,我们再想法子去运!
安全区 日/外
炮火轰击的声音更近了。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烟雾淡去,挂在绳子上的白底红标志的小旗子浮出烟尘,在气流中狂抖。
大批难民拖家带口,背着家当拥入白底红标志的小旗圈出的地界内。
一个手臂上戴着安全区标志的西方人,在他身影上叠出字幕:乔治·费池,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总指挥。费池正在指挥难民们往各个营地疏散。因为震耳欲聋的炮声,他的喊话和难民们的呼号都近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