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9/14页)

37 “我们的宪法没有照搬任何毗邻城邦的法律,[79]相反,我们的宪法却成为其他城邦模仿的范例[80]。我们的制度之所以被称为民主制,是因为城邦是由大多数人而不是由极少数人加以管理的。[81]我们看到,在解决私人争端的时候,所有的人依法都是平等的;在公共生活中,优先承担公职所考虑的是一个人的才能,而不是他的社会地位,他属于哪个阶级;任何人,只要他对城邦有所贡献,绝对不会因为贫穷而湮没无闻的。[2]我们在政治生活中享有自由,我们的日常生活也是如此,当我们的街坊邻居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们不至于因此而生气,也不会相互猜疑,相互监视,甚至不会因此而常常给他们难看的脸色,尽管这种脸色不会对他们造成实际的伤害。[3]我们在私人关系上是宽松自在的,但是作为公民,我们是遵守法律的。对当权者和法律的敬畏使我们如此。我们不但服从那些当权者,我们还遵守法律,尤其是遵守那些保护受伤害者的法律,不论它们是成文法,还是虽未写成文字但违反了就算是公认的耻辱的法律。

38 “另外,我们安排了种种娱乐活动,以使人们从辛苦劳作中得到精神的恢复。在整个一年之中,我们都举行各种常规的竞赛和祭祀活动[82];在我们的家庭中,有华丽而风雅的设施,每天怡娱心目,祛除心中的烦闷。[2]我们的城邦如此伟大,全世界的各种产品都流向我们这里。因此,对雅典人而言,享用其他地方的产品,就如同享受本地出产的美好果实一样。[83]

39 “至于我们的军事政策,也在以下几个方面优于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城邦对全世界是开放的,我们从未通过排外条例,以防止外人趁机探访或观察,尽管敌人的耳目不时地从我们的自由开放中捞取好处。我们并不过多依赖于事先策划的招数,而是依靠发自我们内心的勇气去付诸行动。在我们的教育制度上,我们的对手[84]从孩提时代起就通过严酷的训练,以培养其勇敢气概;在雅典,我们的生活完全是自由自在的,但是我们也随时准备应对同他们一样的各种危险。[2]这一点由下面的事实可以得到证明:当拉栖代梦人侵入我们的领土时,他们不是单独前来,而是带着他们所有的同盟者一起来的;而我们雅典人在向一个邻邦领土进攻的时候,却是由我们自己来完成的。虽然我们在异乡作战,他们是为保卫自己的家乡而战,但我们还是常常击败他们。[3]任何敌人从未遭遇过我们的全部兵力,因为我们不得不关注我们的海军,[85]也不得不派遣我们的公民在陆地上去完成许许多多的任务。因此,当他们与我们的一支军队交战的时候,如果他们获胜,他们就自吹,说他们打败了我们的全军;如果他们战败了,他们就声称是被我们全部军事力量打败的。

[4]“我们宁愿以轻松的心情而不是以艰苦的训练来应对危险;我们的勇气是从我们的生活方式中自然产生的,而不是法律强制使然。我们具有双重优点:一则我们不用为那些尚未到来的痛苦而忍受折磨;[86]二则当我们真的面对这些痛苦的时候,我们的表现和那些经受这种严酷训练的人同样勇敢无畏。当然,我们的城邦值得赞美的优点还不止这些。

40 “我们热爱美的事物但不至于奢侈,热爱智慧但不至于柔弱。我们把财富当作是可以适当利用的东西,而不是当作可以夸耀的东西。真正的耻辱不是贫穷这一事实本身,而是不千方百计地去摆脱贫穷。[2]我们的公职人员,在关注公共事务的同时,还关注自己的私人事务;我们的普通公民,虽长年累月地忙于劳作,但是仍可以对邦国大事作出公平的裁断。因为我们雅典人和任何其他人不一样,我们认为一个不关心公共事务的人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而是一个无用之人。我们雅典人即使不是首倡者,也可以对所有问题作出裁判;我们不是把讨论当作绊脚石,而是把它看作任何明智行动所必不可少的首要前提。[87][3]另外,我们在从事冒险事业之前或冒险事业之中,能够做到既敢于冒险,又深思熟虑。其他人的勇敢,是由于他们的无知,当他们反思的时候,又会感到疑惧了。但是,真正勇敢的人无疑应属于那些最清醒地认识人生的灾患和幸福而又勇往直前,在危难面前从不退缩的人。[4]我们的慷慨大方同样是与众不同的。我们结交朋友旨在给他人好处,而不是从他人那里接受好处。当然,给予他人好处的人成为双方更为可靠的朋友,他们继续回馈友善,以使受惠者永远保持感激之情。但是如果受惠者无动于衷,他们回报善意就像是在偿还一笔债务,不是慷慨地赠与。[5]只有雅典人,他们在施惠于别人时从不计较利益得失,而是出于一种慷慨大度的信念,一种勇敢无畏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