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剃刀的边缘”(第8/13页)

希姆莱当然没有去杀希特勒,而是溜到了格布哈特的疗养院。那里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他。克尔斯滕与世界犹太人大会的一名代表诺贝特·马祖尔(他取代了施托希。由于种种原因,施托希决定不来了)乘坐的飞机刚刚降落在了滕珀尔霍夫机场。一辆盖世太保的汽车把二人送到了克尔斯滕的庄园——几英里开外的古特哈尔茨瓦尔德庄园。不仅如此,贝纳多特伯爵也即将到达柏林,他想与希姆莱再见一面。

希姆莱身心俱疲,开始寻找种种站不住脚的借口。他怎么能一下子见两个人?这两个会议不能延期吗?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希姆莱要求施伦堡前往古特哈尔茨瓦尔德,同马祖尔进行“预备性会谈”。施伦堡同意了。因为此时午夜已过,他们便为元首的生日干了一杯香槟酒。

但是,施伦堡因希姆莱最近的优柔寡断而感到非常沮丧,于是,他叫醒了克尔斯滕,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想找到一个“能绕过希姆莱的办法”。直到清晨四点上床休息之前,他们才不情愿地做出结论,只能继续努力,迫使希姆莱行动,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几个小时之后,施伦堡被盟军飞机的嗡嗡声和一颗炸弹的爆炸声惊醒了。吃早饭时,克尔斯滕把他介绍给马祖尔。今天是元首的生日,施伦堡说,希姆莱要到很晚才能见马祖尔。说这番话时,施伦堡的语气非常自信——同时却在默默祷告,但愿他是对的。不久,贝纳多特从瑞典公使馆打来电话,说他只会在柏林逗留二十四小时。施伦堡同样用自信的语气告诉他,希姆莱今晚某时将在格布哈特医生的疗养院见他。

马祖尔一下午都在庄园里散步,和工人们聊天。工人们都属于同一个教派——类似耶和华见证会那种——因为他们拒绝举起手或者高喊“希特勒万岁!”(他们认为,只有上帝才配得上“万岁”这个词),所以,希特勒上台之后,他们便被关进了监狱。其中三人向马祖尔讲述了他们在布痕瓦尔德那几年可怕的经历。“1938年11月起,情况开始好转,”他们说道,“当大批犹太人被关进了那个集中营之后,看守们的虐待狂欲望在犹太人身上得到了满足。”

在克尔斯滕、施伦堡、施维林·冯·克罗西克,以及其他一些人鼓励希姆莱同西方谈判的同时,卡尔滕布鲁纳和盖世太保的首脑,党卫军将军海因里希·缪勒却劝告希姆莱要谨慎行事。他们尤其不赞成党卫军全国领袖与犹太人进行危险的接触。

在盖世太保中负责“犹太人问题”的党卫军中校卡尔·阿道夫·艾希曼,甚至比他的上司更为公开地反对这种接触。他用一种谴责的语气告诉红十字会的一名代表,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的犹太人得到的食物和医疗比许多德国平民得到的还要好——这全是因为希姆莱最近下了一道密令:要“人道地”对待犹太人。“我个人并不非常赞同采用这些办法。”艾希曼自以为是地补充说——这是对元首的背叛。

过了一会儿,艾希曼愤愤不平地大步迈进缪勒的办公室。和党卫军的其他许多成员一样,艾希曼刚刚拿到一张证明,上面写着,最近几年,他在一家民营公司工作。

“艾希曼,你怎么了?”这名盖世太保首脑问。

“队长,我不需要这些文件。”艾希曼傲慢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这就是我的证明。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这就是我最后的救赎。我不需要其他东西。”

然后,艾希曼前去向希姆莱告别,希姆莱的情绪似乎很乐观。“我们一定能达成协议,”他拍着大腿说道,“我们会有些微的损失,但这会是件好事。”他承认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假如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会像英国人那样建集中营。”

结束这些职责上的拜访之后,艾希曼回到了自己在库菲斯滕丹大街的办公室,同他的手下告别。“如果真能如此,”他对他们说,“当我知道帝国的五百万敌人(犹太人)已经像牲畜一样死去时,我会高兴地跳进我的坟墓。”

4月20日一整天,希特勒不断地对来向他祝寿的人说,他仍然相信俄国人将在柏林遭到最惨重的失败。下午,在戈林和戈培尔的陪同下,他在总理府花园里接见了阿图尔·阿克斯曼(1)和一群希特勒青年团团员。他感谢了孩子们在保卫首都之战中的英勇表现,并且向他们颁发了奖章。

接着,他走进地下掩体,会见了海军元帅卡尔·邓尼茨。邓尼茨觉得他看起来似乎负担很重。随后,他问候了凯特尔。“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他热情地握着这位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首脑的手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我遇刺时救了我,并且把我带出了腊斯登堡——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并且采取了正确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