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战伊普尔(第5/5页)

还有更恶劣的情形:冲天的恶臭、下雨天找不到干地方躺下睡觉、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的炮火。历史学家注意到参加大战的士兵大多数来自产业工人和农场农民,他们的忍耐力强,能容忍辛苦劳动、较差的待遇、恶劣的生活环境。即使是那些喜欢把士兵看作战争工具的将军们,也能理解一个基本事实,没有人能容忍这样的生活。

终于有了士兵轮换机制。士兵在前线驻留大约一周后,可以后撤到支援线,接着后撤到后备线,最后回到后方。即使在后方,生活条件也很原始。炮火还是不断呼啸着,渴望展示自己勤奋精神的军官发布各种指令操练和训斥已经疲惫不堪、精神紧张的士兵。

正常情况下,士兵有权休假——每4个月休假1周。几乎没有几个士兵能真正去休假。即使去休假,拥塞的铁路和较低的交通优先级也使士兵回不了家。休假归队的士兵常患有性病,英国远征军每1000名士兵中有80个患者(德军有较高的性病患病率,法军稍低一些)。

战壕文化出现了。这种文化有自己的层次、语言、礼节。许多担架队员都是有良知的反战人士,他们救助伤员的勇气获得大家的钦佩。信使(阿道夫·希特勒是信使,他获得两枚铁十字勋章)总是在炮火下奔跑着送信,并在自己的部队行动前做侦察工作。

这种环境对狙击兵非常理想,狙击兵成为职业精英。开始出现狙击兵学校。一般两个狙击兵构成一对,一个射击,另一个观察,狙击步枪很强大,配有远视镜。反狙击的狙击兵接着也出现了,但这个兵种不太受炮兵欢迎。一旦狙击兵位置被敌人发现,敌人的炮火就会轰击过来。

双方阵地之间是“无人区”(源自中世纪的英格兰,表示有争议的地区)。无人区里布满弹坑、残骸、尸体,一般纵深有半英里,但有时只有几码。白天进入无人区,意味着死亡,但晚上则出现生机。袭击队傍晚出门,早晨回巢,他们查看敌人的动向,抓敌人到后方去问话,有时就为了杀几个敌人。对喜欢冒险的士兵来说,这变成一项运动。

如果受伤,但没有伤筋动骨,这种伤最令人羡慕。英国士兵称之为“回家疗伤”;德国士兵称之为“回家的枪伤”。老兵们尊敬阵地对面的对手,有时是一种依恋之情。毕竟,对手们也在忍受相同的痛苦,维持这种情绪需要勇气。为了运回死者或伤兵,双方实施短暂的停火,有些地段形成“你活我也活”的态度,尽量不使局面恶化。巴伐利亚人是有名的好心肠的汉子。当他们就要被普鲁士部队替代时,他们警告阵地对面的人未来将会更困难。

德国人叫英军“托米斯”。英国人先叫德军“富瑞资”,后来叫“杰瑞”。称德国人“汉”的人常常是英国国内的爱国者,前线的人不愿与他们为伍。

军官是士兵发泄不满的目标。许多低级的军官,仅是刚出校门的十来岁的青年,但竟然配有私人侍者。他们住得相对较舒适,有从国内带来的较好的食品和奢侈品,轻便手杖是他们手中最重的东西。最令士兵蔑视的是参谋人员,他们有部队在后方为他们安排住处,很少受到炮火袭击。

士兵的生活与军官截然不同。无论士兵去哪里,或许是去行军,或许是去无人区,他们都扛着10磅(约4.5千克)重的步枪、至少150发子弹、饮水瓶、外衣、毯子、堑壕挖掘工具、没有军官命令不能吃的每天食物定量、便携式汽化煤油炉、一个乱七八糟的工具箱。这个工具箱里放着杯子、餐具、袜子、内裤、刮胡刀、牙膏、绷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