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马特峰浴血奋战(第5/14页)

然后弗拉卡索注意到表盘上现出了淡淡的白色,与指针上的磷光交融在一起。白天就要到了。“圣母马利亚,现在为我们祈祷吧,”他低声说,“在我们临终的这个时刻。”他蹒跚着站了起来,在一声怒吼中把右手里握着的手榴弹投了出去。全排成一溜长线的队伍也都对准他们从前的掩体奋力扔出了手里的手榴弹。爆炸声震撼着整个山坡,剧烈的闪光照亮了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弗拉卡索端着置于全自动射击模式的M-16步枪,一边射击一边尖叫着向山上跑去,在大约5秒钟内冲过了他们与掩体之间的这段短距离。“它们他妈的是空的!”他跑近第一个掩体时大声喊道。“它们他妈的是空的!”全排跟着他一拥而上,每个人都觉得从背上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然而,从旧掩体上方北越军新建并且在夜里转移进去的规模较小的战壕里,吐出了耀眼的火舌。弗拉卡索和至少5名领先的步兵顷刻间倒了下去。

子弹从空空如也的掩体上方如雨点般射过来,所有人想的都是应该卧倒在地上。事实上有几名士兵已经跪在了地上。如果其他人也接着这样做,攻击就会停止,整个局面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是攻击却继续进行了下去——这不是出于任何有意识的决定,而是出于战友间的情谊。

杰克逊向前冲去,比起战术动作来,他更关心的是弗拉卡索是否还活着。温哥华看到杰克逊朝少尉跑过去,马上想到即使全排陷入了绝境,如果只有杰克逊一个人上前,自己就该遭诅咒。于是他也跟着冲了上去。看到温哥华挺身向前,康诺利也不甘示弱,虽然他的心里却在大喊着要他扑倒在脚下的大地上。他不能让一个战友单打独干。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敌人仍在集中朝弗拉卡索方向射击,但一颗流弹划伤了杰克逊的手臂。稍一迟疑,温哥华已经越过他冲到了最前面,弹壳从他喷吐着火舌的机枪里不断向外飞溅。杰克逊既不能让他一个人冲上去,也看不到爬回去钻出铁丝网的任何益处。他继续向前奔跑,居然忘了用枪射击。

一个状态良好的人可以在约12秒内跑出100米。可是坡地、步枪、弹药、防弹衣、钢盔、水壶和里面的水、手榴弹、笨重的靴子,以及也许最后一罐的核桃卷,所有这些负重使奔跑的速度降低不少。从旧掩体到北越士兵正在射击的新战壕之间的距离大约有25米,冲过这段死亡地带大约需要5秒钟。在这段时间里,全排剩余的34人中有三分之一倒了下去。

然后进攻者和守卫者绞在了一起,一群咆哮、恐惧、发狂的年轻人——开枪,用枪托砸,用脚踢——试图以更加疯狂的手段来结束眼前这种疯狂的局面。

温哥华跳进一个有两个小个子北越士兵的散兵坑,用机枪正对着他们的胸膛开了火,枪口发出的火光像闪光灯一样照亮了他们3个人。其中一个北越兵在被打死之前把一颗子弹射进了温哥华的左臂,击碎了他肘关节上面的骨头。温哥华爬出散兵坑,忍着剧痛想要冲上山顶。当他从马特峰扁平的顶部边缘处露头时,看到上面有一个北越军队的指挥官正在喊手下的人越过着陆场,去增援东边的防御。

温哥华看到那个北越军官惊讶地看着他。即使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温哥华仍能看出那个军官的年纪并不比梅勒斯或弗拉卡索大。那个年轻人随即伸手去抓他挂在一边肩膀背带上、挎在腰间的皮套里的手枪。其他几个北越士兵看到手臂滴着血的大个子海军陆战队员,也把手里的AK-47步枪转向了他。

因为左臂受伤无力举起机枪,温哥华身体一缩退回到着陆场的边缘下面。他朝左边一滚,解开弹链把它插进了机枪的受弹器,随即把枪管架在着陆场边缘扣动了扳机。那个军官受伤倒了下去,一名跪在地上向温哥华射击的士兵被打了一身窟窿。温哥华开始以短促的点射向平整的着陆场扫去,迫使北越军的援兵只好改道从山边上走更长的路绕过去。

那个北越军官叫嚷着向一个从前的火炮坑位爬去。很快,两个背着弹鼓机枪的北越士兵也爬进了那个坑里。那个军官要他们向温哥华开火。一串子弹把温哥华眼睛周围的地面打得泥土飞扬,迫使他低下头来避开贴着地表飞来的子弹。温哥华的头刚低下,那个北越军官就叫嚷了几句什么,一群北越士兵蜂拥着向着陆场对面跑去。

温哥华突然明白了这场游戏的规则。

只要他能持续射击,敌人的增援就会延缓,1排就有时间突破敌人的整个防线。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康诺利正握着手榴弹向一个散兵坑冲去,另外两名海军陆战队员跪在地上向散兵坑射击,以使里面的敌人抬不起头来。拿下它只需要一分钟。敌人的防御就要被突破了。如果3排能够及时赶到,他们就能击溃敌人的整个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