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7/9页)

“你只关心花了,为什么不关心我来这儿干什么?”

成天有些尴尬地说:“那……”

“早晨起来,我去找你,连里的人说你一个人顺着草原向东面走了,我想你肯定会到这儿来,就骑上马过来了,没想到,我来的比你早,我只好找了一束花放在那儿,那个墓太孤单了,上面竟然没有一束花。”

“谢谢。”成天真诚地看她一眼,说:“找我……有事吗?”

“没……事?”

“兰骑兵,怎么,它出事了吗?”

“没有,非要它出事才来找你吗?”她说:“我明天就要与考察队一起出发走了,我们的研究小组可能会在我回来后,撤回。我们的前期工作已全部完成了。”

成天想,这个理由太不完美了。不过也算是一种理由。他暗自看了一眼刘可可,发现她今天真美。她的一头短发被风轻拂着,有种凌乱的美。他不由地说:“你今天可真美?”

“谢谢。”刘可可娇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赞美人,当然,我全都接受。”女孩子一笑起来,她就原形毕露了,刘可可的笑声很干净,露出两行贝齿,满嘴灿烂。他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悄然间就好起来了。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他回过头,看一眼山间的那个孤独的墓,他可是刚从她的身边走开呵。他心里感叹起来,人哪人,那个原来十分清晰的影子就越退越远,远得他只看见那个影子缩成针尖般大小,掉在了他的心里。

刘可可高兴起来的样子,也有些霸道。她从马上下来,把缰绳递给成天。自己依在他的身边走着,她身上暖暖地传达着一股清香的体味。那味道好浓,浓得几乎化不开了,他忍不住地使劲地呼吸了一口。刘可可看着他的怪相,忽然说:“唉,你想知道我看到你在那个墓前坐着的背影时,想到了什么吗?”

刘可可一提那个墓,他的心间那个缩小了的人影子又倏地放大开来,充满他的心间。他不语,期待着她说出自己的感受。

“那个女孩子好幸福,我都有些羡慕她了,我想,躺在地下的那个人如果是我,我会体会到这种幸福吗?”

成天再次吃惊了,他发现刘可可的脸上蒙着层他看不透的东西,那种东西太沉重,当然也含着他想不明白的暗示。刘可可似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我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曾向你问过这件事,可你却不愿意回答,并且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你害怕什么呢?”

“那只是属于我与她的一段过去的故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去打扰她,她需要安静。”成天觉得刘可可的话太逼人了。

刘可可停下步子,她直直地盯着成天,说:“可是你却不断地被打扰,并且被打扰了这么多年,我不信一个人真的可以在逝去多年以后,还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受苦,这不是受情,你知道吗?”

成天错愕地看着她,他觉得她在说话时,如一头小兽似的,眼里的光逼得他不敢直视她。他有多久没有敢直视过一个女孩子的眼睛了呢?他有些喃喃地说:“可是我答应过她,我只爱她一个人。她是我的全部。当然是十几年前的全部了,我还以为在昨天哪,我走不出去,我的心也太小了,我只可以装下她一个人,我的心装不下另外的世界哪?”

“你只不过是在寻找借口,我发现你害怕爱情,并且不敢承认自己爱上别人了。你要知道,过去只是一种生活经历,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活在过去的。你这样做,只会伤害更多的人,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刘可可大声地喊道。她的眼里溅着泪水,那些泪水让成天有些手足无措,刘可可象是一个受伤的小孩子,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她的泪水就那样恣肆地向下淌着。成天有些慌了,他有些慌乱地看着她,似乎被刘可可忽然的叫喊给弄呆了,他摸索出一块手绢,轻轻地递了过去,刘可可根本就不接,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站在那里,泪水流得更厉害了,成天下意识地用手绢试探地擦拭着她的脸,继而又如同哄小孩子似的说,别哭了,别哭了,他的手很笨地在刘可可的脸上擦着,刘可可忽然委屈地倒在他的胸前,继而把她紧紧地抱住,哇地哭了起来。成天的手如同被缴了械的士兵,高高地举起。刘可可抱着他,边哭边如一个小孩子似的,嘴里咕哝着,我是爱你的呀。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他给震惊了,他高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下,他轻轻地放到了刘可可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如同在抚摸着一种很久远的心思,他发现那句话一下子把他的心里的某一处给捅破了,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在躲着刘可可,而却是更深的接近。他轻轻地捧起刘可可的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她的全身抖动着,他轻轻地说:“可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