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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佬折腾了许久,陈十三才终于睁开眼。他一看面前这阵势,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就醉了?”不过等他清醒过来后,又猛然起身吼道:“发、发生啥事儿了?这些人都是干啥的?”

“十三爷,别慌,已经没事了。这些人盯上咱们了,咱们着了道儿了。”张明生说,“刚才他们在咱们酒里下了迷药,你们都被迷倒了。”

“那、那你怎么没事,你不也喝了吗?”陈十三还记得跟他碰过酒碗。张明生轻蔑地说:“行走江湖,哪能不多长一只眼,刚才一进店就觉察哪里不对劲,所以那些酒我虽然喝了,但没吞下去。没想到这还果然是家黑店。”

陈十三拔出枪来,对着络腮胡的额头怒吼道:“什么来头?敢动十三爷的货,活腻歪了吧,也不打听打听,这条道上谁人不认得十三爷?瞎了你的狗眼!”

“络腮胡”仰着脑袋,咧着嘴说:“今儿我栽了,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带着货走人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十三大笑道:“兄弟,你当十三爷第一天出来混?你说算了就算了?要是我这兄弟没留一手,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你剁了做包子馅儿了吧。”

“络腮胡”横着眼没吱声。

“十三爷,依我看,咱还是报官吧。”张六佬建议道。陈十三却冷笑道:“官匪一家,你不知道吗?所以十三爷我从来不相信那些当官的。明生,这件事是你摆平的,该怎么处置这些家伙,你做主吧。”

此时,被迷倒的保安队兄弟陆续醒来。

张明生沉吟了一下,问“络腮胡”:“我不想见血,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们是哪条道上的。”

“五峰过来的。”“络腮胡”不快地回道。张明生想了想,又问:“孙老大的人?”

“络腮胡”似乎受到了惊吓,顿时就瞪大了眼。

“孙老大是谁?”张六佬诧异地问,陈十三很明显也想知道答案。

张明生道:“孙殿峰,一个土匪头子,不过听说孙老大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想到他的手下居然大老远跑鹤峰来了。”

“络腮胡”听了这话,眼皮微微垂了下去。

“你们把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怎么了?”陈十三突然想起这茬。“络腮胡”脸上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陈十三把手中的枪一挥,“络腮胡”瞬间就露了怯,无奈地说:“都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我们绑了。”

“在哪儿?”陈十三追问道。“络腮胡”仰了仰头,看着身后说:“地窖。”

“让你的人把老板带出来。”张明生呵斥道。“络腮胡”只好照做。

张六佬此时又问道:“你们来这儿多久了,害了多少路人?”

“没,没几个。”“络腮胡”哭丧着脸,“实话给您说吧,过往的客商不多,生意不好做,这也就是第二趟。”

“怎么着,跟着孙老大混不下去了?”张明生问。“络腮胡”叹息道:“山寨被城防团给剿了,大当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几个兄弟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只好躲到这儿来做点无本买卖。不过我们不伤人命,打算做几笔买卖就撤,上次绑的那几个人也全在地窖里……”

苏掌柜和几个伙计,还有上次被抢劫的客商被从地窖里放出来时,全都因为大难不死而悲喜交加,千恩万谢自然不在话下,然后又反过来把“络腮胡”等人关进地窖,商量着该如何处置他们。

“为了免除后患,我看还是交给城里的警察局或城防团处理吧。”陈十三提议,但没人理会,他不解地问,“你们都怎么了,难不成想放虎归山?这可不是最好的办法,跟山匪仁慈,那可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张明生好像旁观者一样,默默地坐在那儿发呆。

“既然都不开腔,那就按我说的……”陈十三话音刚落,张六佬突然说:“十三爷,我看还是放了他们吧,这个世道,要想讨口饭吃还真不容易,要是有口热饭吃,谁愿意落草?”

陈十三听到这话,似乎有些吃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很久,又迟疑了片刻才问:“你忘了大崖山上的山匪是怎么对待茶庄,还有玉莲的?”

张六佬心头一紧,只好喃喃地说:“十三爷,你看着办吧,我听你的。”

“那好,就这样办吧。”陈十三正要派人去报官,张明生开口了:“十三爷,我觉得应该再考虑考虑。”

“你有什么想法?”陈十三问。张明生道:“刚才六爷也说了,世道艰难,民不聊生,平头百姓的命不值钱。我这次被姚家陷害,险些蹲了大牢,再加上这些年在外面闯荡,也深知要讨口饭吃实属不易。这些山匪虽抢了客商,但并未伤人性命,依我看,给他们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