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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六佬一路上都在忖度刘许和吴天泽说的那些话,迫不及待想告诉卢次伦。可快要到庄里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他知道老爷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万一要是知道吴天泽那小子在背后搞鬼,一时接受不了,恐怕火上浇油,怒火攻心,后果不堪设想啊。想到这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以静制动,暗中观察观察情势再说。

张六佬很快接到一个重要任务,卢次伦安排他跟陈十三去鹤峰城把二十万现大洋押运回来。谁都知道世道不好,万一这批大洋出问题就麻烦了。

张六佬很是担心。不过除了担心这批现大洋的安全和茶庄的安危外,也担心自己回鹤峰被人给认出来。

“六佬啊,此去鹤峰虽然路途并不算太遥远,但山高路陡,不好走,你是鹤峰人,该知道途中的艰险。十三,你也不是第一次去鹤峰了,路途熟悉,不过这次押运的不是茶叶,而是现大洋,所以一定要更加小心,多带些人去才对。”卢次伦再三叮嘱道。

陈十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叔,您就放一万个心,有我在,全都没问题,其实六佬完全可以不用去……”

卢次伦却说:“多个人多个帮手吧,再说六佬也正好是容美人,熟人熟路,办起事儿来方便。”

“老爷,您放心吧,就算是六佬的命没了,我也一定要把大洋带回来。”张六佬诚心说道。

陈十三却讥讽地笑道:“咱们有人、有枪,能出什么事儿?别自己吓自己。”

张六佬想着金牙苏跟他说的那些,实在放心不下,但又不敢跟卢次伦说,只好闷在心底;加上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吴天泽,心里的担心更甚。他晚上睡不着,起身去院子里走走,没想遇见同样无法入睡、出来溜达的卢玉莲,他便再也憋不住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卢玉莲大惊道:“你说什么?真的还是假的?怎么可能呢,吴队长可是茶庄的……”她话未说完便被他给拦住了:“你小点声,让人给听见就麻烦了。”

两人坐在后院的湖边,周围静悄悄的。

“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卢玉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六佬只好原话转告,接着说:“我担心吴队长在搞什么阴谋。我明天就跟十三爷出发去鹤峰了,又不敢跟老爷说这些,只好跟你说了。”

卢玉莲双眼失神,陷入沉思中。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吴天泽有什么企图,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要注意观察吴天泽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地对方,必须马上告诉给老爷。但是万万记住,在没发现什么事之前可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免得老爷身体受不了。”张六佬叮嘱道。

卢玉莲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男人要出征打仗一样,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自己在外也要小心。”

两人并排安静地坐在湖边,享受着宁静的夜晚和身边人的温暖。两人虽然都不再说话,但心意是相通的,任凭风儿吹拂着湖面,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都是对方在诉说心声。

从南北镇步行到鹤峰城,路上花去了好几日。

这一路上,张六佬都在担心一件事,他已经多年未回鹤峰县城,虽然家中再无亲人,但仇家尚在,一旦被发现,恐怕麻烦会接踵而至。

“六佬,你不是容美人吗?这次回来了,不打算回去看看家里人?”在快要进鹤峰地界时,陈十三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张六佬憨笑道:“我也想,但人都没了,全都没了。”

陈十三抹了把汗,吆喝道:“大家快走几步,争取天黑前赶到鹤峰县城。”

“十三爷,让大伙儿歇歇脚吧,都赶了这么久的路,天黑前肯定能到县城。”张六佬说。

陈十三反驳道:“虽然你是容美人,但这条路我熟得很,如果再歇会儿,今晚肯定又得在外面过夜。”

张六佬拗不过他,只好继续赶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你喜欢玉莲是吧?”陈十三没等他回答,继续笑道,“你小子还真能,知道这叫什么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六佬感到面红耳赤,忙辩解道:“我没……”

“看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脸都红了。嘿嘿,其实卢老爷好心收留你,是看在你救了小姐的份儿上,你说你一个杀猪的,老爷怎么可能把小姐嫁给你?我劝你一句,以后别痴心妄想了。”

陈十三这番话确实令张六佬无地自容,他不禁自问:“张六佬啊张六佬,你到底哪点配得上小姐?虽然是卢老爷和夫人准了婚的,但你能让小姐过上好日子吗?”

“对了,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说,可能你还不知道吧。”陈十三又道。张六佬没吱声,他才继续说:“夫人生前已经答应了镇上米家的提亲,小姐估计很快就会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