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7/8页)

次郎在郑心清的陪伴下,遍游吉林市周边风光秀丽的景色和名胜古迹,经心绘描出不少油画,每每欣赏起来,喜不自禁,尤其得到郑心清的称赞,他更是兴奋难抑。稍感遗憾的是,来到满洲,脱离日本美术界朋友和氛围,人体油画技艺没有一点提高,原因就是找不到人体模特,这让他感到有点苦恼。

郑心清在日本看过次郎作的好几幅裸体油画,刚开始看了,脸红心热,现在已不在乎了,也明白了,作这类画需要真实的人,脱光了坐在画家面前,即,人体模特。

次郎说要是能请或雇到人做模特,那就太美了,他说这话时似乎都有些陶醉了,大凡痴迷于作画的人,面对着模特,整个身心都陷入美的境界中,没有一点邪念。

郑心清笑说,在吉林市多少钱,也请不到一个甘做模特的人,她说这话时,发现次郎眼睛盯看着她,蓦地,她意识到什么,脸腾地红了,是的,从日本回来,她思想意识开放了,但再开放,也不会开放到那种程度。

“清子,你怎么了?”就在这时,次郎偏偏又问了一句。

“我……我怎么了?”郑心清重复反问,证明她心里被次郎看个透。

次郎始终盯视着郑心清,这是常有的,不过,今天的眼神特殊。

郑心清娇嗔地问:“你看什么呢?”

次郎:“清子,你知道吗,你非常的漂亮,具有东方女性特有的美感。”

郑心清与次郎相识、相知,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词,他若真以哥哥或一个男性的角度,说出这话,郑心清当然高兴,倘若他用作画的眼睛,剥开她的衣服,那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次郎歪着头,似乎在品评一幅画,继续说:“尤其你的肌理和线条,把你的骨骼都凸显出来,给人一种……”

郑心清嗔怪道:“你……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次郎认真地说:“美的东西,是掩饰不住的,我……我在说我内心的感受。”

郑心清不悦:“你不会想让我当你的女模特吧?”

次郎一怔,连忙解释说:“这……这怎么可能呢?清子,你……你误会了。”

郑心清看着次郎这番憨态,心里暗笑,但还是故作生气,实为试探地说:

“你要想让我做你的模特,我可以考虑……”

“不,不,我不会提出那种要求的。”次郎一口回绝,说明他这个作画的人,心里也不是纯净的。

郑心清忍住笑问:“我为什么不能做模特?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次郎一时语塞,艺术家的眼光也收回去了,窘迫地挠挠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郑心清特想听到答案,上前拉住次郎的胳膊,摇晃着:

“次郎哥,你说呀!”

次郎憋出一句话:“你……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做模特的。”

郑心清听了既高兴又不满意,高兴的是她愿意做次郎的妹妹,不满意的是,次郎除了把她当成妹妹,难道真的就没想过……至于想什么,莫非次郎与她一样儿,隐在心里,不轻易说出口?

次郎恢复常态:“模特是很多的,我的妹妹,只有你一个。”

郑心清:“我……我也喜欢你做我的哥哥。”

次郎:“说到模特,我想我会找到的……”

郑心清笑了:“你总不会去大街随便拽一个人当你的模特吧?”

次郎也笑了,不过,笑得有些怪异。

郑心清:“你说的是女模特?”

次郎答非所问:“清子,你别忘了,我是在宪兵队工作。”

郑心清想不明白宪兵队与模特会有什么关联,但这话,她听着有点冷,她想追问,次郎却躲开这个话题。近来,郑心清发现次郎与她在一起,包括作画时,常无名状的烦躁,郑心清也不知他情绪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也不说。后来,有一次他无端地把画板摔在地上,冲口说宪兵队,不是人干的。郑心清这才明白,是工作给他心里造成压力。她对宪兵队不太了解,只是见人们提起它,都噤若寒蝉,联想到酒井说要把儿子锻炼成一名合格的帝国军人,想必这宪兵队定是个严酷的部门。

环境能改变人,一段时间过去,郑心清发现次郎变了,不说与以前判若两人,但确实变了,具体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她也说不清,直至,她亲眼目睹了一件事,似乎找到了次郎变化的原因。

这天,郑心清想去江边溜达,路过宪兵队门口,突然萌发想看看次郎的念头,他说这阵子忙,两人好几天没见面。她调皮的想验证一下,次郎到底在忙什么。

门口的哨兵拦住郑心清,狼一样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郑心清。

郑心清穿戴洋气,举止不俗,一口纯正的日本话,她说是次郎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