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先驱者(第8/15页)

那幢房子已经遭到很大的破坏。辛格劳布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爬上去。在做工粗糙的阁楼地板上,散落着被37毫米炮弹炸碎的石瓦和木板。从炮弹在坡度很大的屋面上留下的进口和出口可以看出它的弹道。他蹲下身子慢慢向前,挪到一个他希望不会被发现的位置。

过了不久,空军特勤队的第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学校的院子里,迫使躲在灌木篱中浅浅的散兵坑里的德国兵进入学校大楼。辛格劳布所在的房子下面有一位年轻的法共游击队士官替他传话。辛格劳布大喊道声:“修正弹着点,向右20米,再向前一些。”第二发炮弹落在学校大楼办公区一侧的圆木路障上。又一批敌人退进了大楼。

辛格劳布感到出了一口恶气。尽管他们那天早上遭到猛烈的空袭,现在他们已经扯平了。又打了几发炮弹之后,迫击炮火已经把外围阵地上的所有德国人都赶进了楼里。现在该向学校大楼打炮了。在学校的阁楼上有几个机枪火力点。辛格劳布指挥迫击炮向屋顶上射击(这个大楼也像当地其他房屋一样,是石材和木材结构),目的是把德国人从楼上赶下来。为此,沃捷上尉除了使用高爆炮弹,还使用了含磷的炮弹。很快阁楼里就起了火。

由于事情进展非常顺利,辛格劳布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德国人正急于找出对方的前哨观察点——他也忘记了自己就蹲在那个被37毫米炮弹炸出的圆形洞口下方。他的大意并非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霎时间钢制的机枪子弹就劈里啪啦地打在石板上,碎石从那个洞里哗哗地往里钻,在墙壁上胡乱地反弹开来。

他受了伤。

他只记得自己向后一仰栽倒了。“我的脑袋像敲锣一样当当直响,”后来他回忆说。“就像有人把一桶石头砸在我脸上一样。我感到右颊上在流血,热乎乎的带有咸味。接着我看见密集的小石块雨点般砸在地板上。我伸手摸了摸耳朵,摸得手上黏糊糊的,尽是血。我的伞兵服上到处是血。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我开始感到疼痛,火辣辣的,像针刺一样。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并开始进行伤情评估。我肩膀上的脑袋还能自由转动,没有动脉血管出血的迹象。所以说,我肯定只是被碎石和弹片擦伤。”

他的半边脸很难看,但他伤势不重。他当时只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当机枪火力转向下面几个楼层时,辛格劳布向那所学校看了最后一眼。就在这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在70米开外的灌木篱中,有一根覆盖着伪装的37毫米炮的炮管在转动。炮手们身上都披着伪装,钢盔上有用线穿在一起的树叶。不过从现在的视角,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

这个机会太好了,决不能错过。

他毫不犹豫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冲进后园。法共游击队队员见他满脸是血,急忙跑上来替他包扎,那伤势看起来比实际严重得多。在这种时候,实际上也无法让他下火线。他用很不地道的法语含糊不清的作了几句解释,然后就端起他们的布伦轻机枪,抓起一个装有30发子弹的备用弹匣,头也不回地走到园子的边缘,然后沿着那条街向前跑出30米,利用那里一棵被炸倒在地上的梧桐树作掩护。从那里到灌木篱只有60米,是扫射那个炮阵地的有效距离。

等他到了树下,他的大多数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这对他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很快绕到树干的一侧,把布伦式轻机枪端平,对准灌木丛和里面的德国人打了4个长点射,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他又换上一个弹匣。那门炮四周的德国人手忙脚乱地投入战斗,想把炮口调转过来对准这个疯狂的袭击者。可是他们连炮还没摸着就被撂倒了。一个德国兵用步枪瞄准梧桐树方向,可是被打得向后一仰,连枪都从手上飞了出去。

1辆装甲车和6辆卡车

第二个弹匣打光之后,辛格劳布跑回花园的掩体里。在跑动过程中,他觉得有人在向他射击,不过没有伤着他。

回到园子里之后,他把布伦式轻机枪还给那些敬畏有加、目瞪口呆的法共游击队员。他是上帝派来的。他们并不习惯于那样。有个人拿起一块布,把它往水桶里蘸了一下,热情地为他清洗伤口。这时候,这位年轻的美国中尉坐下来,靠在石墙上,把脸对着下午的太阳和天上的浮云,使自己那颗狂跳的心逐步平静下来。

攻击进展顺利:院子里大多数德国人已经被赶进学校那幢楼里。沃捷上尉的空军特勤队小分队的布伦轻机枪小组从学校右侧向前推进,已经到了一处可以用火力压制学校院子的阵地上。虽然多米尼克还没有找到安东尼,安东尼手下的几位连长都愿意接受沃捷的领导。当晚,沃捷用无线电请求伦敦发动一场空袭。空袭目标是散兵坑里配备了迫击炮和反坦克武器的德国人,最好能再次把他们赶进学校大楼。在空袭之前,法国人将后撤一两条街,由英国的蚊式轰炸机对那所学校进行俯冲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