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改造(第7/8页)
扎卡赖亚斯既是情报官,又是战斗机飞行员,他的档案上是这么说的。他曾花了二十多年时间研究防空系统,曾获柏克莱加州大学电机工程学硕士学位。档案中甚至包括最近搞到的一份他的学位论文的复本。那论文的题目是:“扇形地面的微波传送与扩散”,复本是透过某个有用的人——即提供有关扎卡赖亚斯上校的情报三个人中的一个——从大学档案库中偷偷复印来的。格里沙诺夫知道,这类论文如果是在苏联,一俟完成马上就会被当作机密储藏起来。该论文出色地研究了低频搜索雷达能量的情况。碰巧,飞机可以利用山室作为掩护避开雷达的搜索。三年之后,他跟随一个飞行中队执行任务,来到奥弗特空军基地,刚好在内布拉斯加的奥马哈附近。作为战略空军司令部战争计划参谋的一名成员,他进行了关于飞行剖面图的研究,可以使美国B-五二型轰炸机深入到苏联防空网中去。他把自己的物理学理论知识应用到了世界上实际的战略核战之中。
格里沙诺夫无法使自己去恨这个美国人。他本人也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刚刚结束了苏联防空司令部本土防空军一个团的领导工作,并已被选定来进行另一项工作。这位苏联上校从某种奇怪的角度来看,正好是扎卡赖亚斯的同行对手。他的工作在战争中是防止敌人的轰炸机侵犯自己的国土,在和平时期则是制定方案使敌机难以侵入苏联的领空。这种身分使他目前的工作变得既困难又必要。他不是国安会军官,当然更不是那种小个子黄种野蛮人,他一点也不愿意伤害其他人,即使是阴谋消灭他的国家的美国人亦然。
当然把他们击落完全是另一回事。但是,那些知道如何榨取情报的人并不知道如何分析他正在寻找的东西,甚至不知道应该问什么问题,连把问题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当那个人说话时你必须看他的眼神,一个人若有足够的聪明制订出上述计划,也一定有足够的聪明以足够的信心和权威去说谎和欺骗别人。
格里沙诺夫不喜欢他现在看到的情况。这是一个有技术的人,也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曾经为培养美国人称之为野鼬的反防空飞弹专门人才而努力过。这个名词俄国人也可以用来称呼这项任务,称呼那些把自己的猎物赶尽杀绝的阴险、卑鄙掠夺者。这位战俘已经执行过八十九次这样的飞行任务,如果越南人能找回他的飞机的残骸的话——美国人也像俄国人一样,在飞机上记录下自己的战绩——这正是他需要交谈的人。格里沙诺夫心想,那也许是他要写下的一次教训。这种自豪感告诉了你的敌人他们俘虏的是谁,以及他掌握多少知识。但是,那是战斗机飞行员的表达方式,格里沙诺夫本人也许不能把自己反对自己国家的敌人的事隐瞒下来。然而这个俄国人也极力告诉自己,他正在避免伤害桌子对面的这个人。也许扎卡赖亚斯杀过许多越南人,而且不仅是农民,而是训练有素的俄国培养的技术人员,这个国家的政府一定想为此而惩罚他。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事,而且他不愿意让政治感情来妨碍他的职业上的任务。他的任务是国防问题中最科学、也是最复杂的方面。制订出对数百架飞机进行反击的计划是他的责任和义务,而每架飞机都有其经过高级专门训练的机组人员,他们的思想方式、战术原则,像他们的计划一样重要。就他而言,美国人可以杀死他们希望杀死的所有混蛋。那些可恶的小法西斯分子同他的国家的政治哲学之间的关系,就像食人族对美味佳肴的态度一样。
“上校,我知道的比那还多,”格里沙诺夫耐心地说,他把最新到达的文件放在桌上。
“我昨天晚上读过这个文件,写得非常出色。”
俄国人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扎卡赖亚斯上校。这个美国人的具体反应也十分明显。尽管他本人是一名情报军官,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越南竟有人可以把消息传给莫斯科,然后把美国人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中,弄成现在这种局面。他的脸色说明了他正在想的问题: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情况?他们怎么会对我的过去了解得那样清楚?这是谁干的?难道有人这么高明、这么专业化吗?这些越南人不都是些傻瓜吗?格里沙诺夫像许多俄国军官一样,是一个认真而富有钻研精神的军事史学者。他躲在团部的战情室阅读了各种书籍。有一本书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从中了解到纳粹德国空军如何审问被俘的空军,那种方法他也想在这试用一下。体罚只能使这个人更加坚强,而一张纸却能使他的灵魂动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弱点,而聪明的人知道其中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