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流氓的花招(第3/10页)
他也可能真正那样想,瓦吐丁心中自言道。受审者多次重复瓦吐丁怎样把暗盒塞到他的手上,现在可能有些信以为真了。这并不是非同寻常。他未经许可便坐下来,瓦吐丁挥手示意让看守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背叛祖国的?”瓦吐丁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再鸡奸小孩的?”老头子愤怒地反击。
“费利托夫——对不起,费利托夫上校——你知道你手持微缩胶卷被当场抓获,离一个美国情报官仅两米远。在那胶卷上有关于高度机密的苏联国防研究设施的情报,由你长年供给美国人。这点毫无疑问,如果你已经忘掉,”瓦吐丁耐心地解释道:“我要问你的是,你究竟干了多长时间?”
“玩你自己去吧,”米沙提示道。瓦吐丁注意他手上细微的颤动,“我三次获得苏联英雄称号。你还是你父亲胯下的痛处时,我已在为国杀敌,你竟有胆子叫我叛徒?”
“你知道吗,在小学读书时,我就读到关于你的书。米沙,把法西斯鬼子从莫斯科的大门驱走。米沙,凶猛的坦克手。米沙,斯大林格勒的英雄。米沙,德国人的克星。米沙,率队反攻库尔斯克凸形阵地。米沙,”瓦吐丁最后说道:“祖国的叛徒。”
米沙挥着手,恼怒地看着它发抖的样子,“我从不怎么尊重契卡。我带兵的时候,他们也在那儿——在后方。枪毙战俘他们效率很高——真正的军人抓获的俘虏,他们也很会谋杀被迫撤退的人。我甚至记得有一次一个契卡中尉指挥一个坦克连,把他们带进一片极糟的沼泽地。我打死的德国人至少是好汉、战士。我恨他们,但作为军人我能尊重他们。从另一方面,你们那种人……也许我们头脑简单的军人从来就没明白敌人是谁。有时我不知谁杀了更多的俄国人,德国人呢——还是象你们这样的人?”
瓦吐丁不为所动,“叛徒彭可夫斯基招募你的,是不是?”
“胡说!我亲自告发了彭可夫斯基。”费利托夫耸耸肩。他的感觉使他吃惊,但不能自己,“我想你们的同类自有其用处。奥列格·彭可夫斯基是一个悲伤的糊涂的人,他付出了这样的人应付的代价。”
“你也会付。”瓦吐丁说道。
“我不能阻止你杀我,但死亡我见得多了。死神夺走了我妻我儿。死神夺走了很多战友——死神多次企图夺走我的生命。死神早晚会得胜,不管是通过你还是别人。我已忘记怎样害怕了。”
“告诉我,你究竟伯什么?”
“不是你。”回答人不带笑容,而是以一股冷静的挑战的目光怒视着。
“但是所有人都怕一些东西,”瓦吐丁指出,“你怕打仗吗?”啊,米沙,你现在说得太多了,你意识到了吗?
“怕,刚开始时。第一次我的T-34被炮弹击中,我尿湿了裤子。但仅仅是那第一次。从那以后我知道装甲能抗住大多数打击。人们能够习惯于对肉体的危险,作为一个军官,你常常太忙,意识不到你应当害怕,为你所指挥的下属而感到害怕。你怕完不成作战任务,因为其他人在依靠你。你总会怕痛,不怕死,但伯痛。”
费利托夫说得这么多,自己很吃惊,不过他受够这个克格勃懒虫那一套。坐在这儿同这人对抗,几乎象是战场上那种极度激动的感觉。
“我曾读到所有人都怕打仗,不过是自我形象才支撑着他们。他们知道不能让战友们把他们看成任何低于所期望的形象。所以,人怕胆怯更甚于危险。他们害怕辜负男子的气概,以及他们的同壕战友。”米沙略一点头。瓦吐丁按了桌下一个按钮,“费利托夫,你背叛了你的战士。难道你还不领会吗?难道你不明白,你把国防机密供给敌人,你就背叛了所有同你一起服役的战士吗?”
“需要比你说的更多的证据才能……”
门轻轻地开了,进来的年轻人穿着肮脏油污的连体工作胀,头戴坦克兵的带肋头盔。所有的细节都是恰到好处:有一条坦克内部对讲机的联线拖挂着,一股很强的火药味随着年轻人漫进审讯室。工作服有挂破和烧焦的痕迹。他的脸和手都被绷带包裹着。血透过绷带从眼中流下,在烟尘上清出一道印来。他是红军下士,阿列克塞·伊里奇·罗曼诺夫的活身像,或者说是克格勃在一夜的疯狂努力下所能造成的近似体。
费利托夫没有听见他进来,但闻到味就转过身来。他的嘴因惊奇而张开来。
“跟我讲,费利托夫,”瓦吐丁说:“你想你的战士如果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那年轻人——实际上他是在第三管理局为一个次等工作人员工作的下士——一言未发。右眼中的化学刺激物使之流泪,年轻人奋力克服由此引起的疼痛,不做出怪相来,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费利托夫不知道他的食物被放了毒——在列福尔托沃这段时间使他晕头转向不能记住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咖啡因引出了一种同醉态相反的状态。他的头脑极清醒,象在打仗时一样,他所有的感官都在寻求输入,注意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整整一夜毫无情况。没有数据来传送,他的感官开始填补空白,看守来带他的时候,他已产生幻觉。他把瓦吐丁作为聚精会神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