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11/11页)

然后我和迷龙和阿译便互相悻悻地看着,阿译想起来便连忙想把自己擦成没哭过的样子,像他做的所有事一样,弄巧成拙。

迷龙:“……你那啥,抱大树去。”

但是我从阿译眼里看出一种和我相似的东西,如此相似,几乎像我们同用过一个灵魂,很久以前。

我:“别咋呼啦。借你的话,我们都是一块做过一锅猪肉炖粉条子的人。他是猪肉兄,我是粉条子弟。”

迷龙:“那我是啥?白菜爹?”

阿译用他那种近似偏执的认真:“整棵白菜是不辣的,烂白菜是要麻的。”

迷龙:“……削你啊!”

我:“行啦,有哪个副团长容得你说这种话的——他不错啦。你就是牛肉,牛肉老大。”

迷龙:“猪肉炖粉条子咋跑出牛肉来啦?这不对啊!”

我:“你整的。”我不想跟迷龙陷入一种没完了的纠缠:“我们是猪肉兄,粉条子弟和牛肉大哥。天地是炉鼎,万物是刍狗,咱们都被一起炖啦。”

阿译只是看着我们,一种非常非常远又非常非常近的眼神看着我们,有点愣,有点疯狂,后来他的眼神定在迷龙拿的酒瓶上。

阿译:“这是酒?”

迷龙:“咋?敢喝吗?”

如果一个木偶会发怒,那就是阿译现在的动态,他愣冲冲地跨过来,把酒瓶从迷龙手上夺了,往下我们没有阻拦,因为他咚咚地把多半瓶酒倒进了自己嘴里,我只见过一个人这么喝过迷龙被人卡住脖子的时候——而且并无他现在这种自杀的豪情。

然后那家伙把酒瓶子扔在地上,看了看我们,他再也不怒气冲冲了,全被酒带跑了——现在的阿译我们很熟悉了,一头永远哀怜的在心里小声啜泣的动物。

阿译:“……要打仗了。”

然后他便伏在郝兽医的坟头,呼呼地睡去。

我跟迷龙面面相觑地看着,迷龙愣一会,捡起酒瓶,他只能倒到自己嘴里仅存的几滴,他悻悻地对那个人事不省的家伙虚踢一脚,然后看着我。

兽医,兽医,我们已经被扔进个疯转的转轮,我们再没法把无能当作芶活的借口。兽医,兽医,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你,就算你现在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会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