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1602—1606年(第11/27页)
“我在伦敦碰巧遇见你罗洛舅舅来着。他在客栈投宿,不知道他怎么不去夏陵府住。”
巴特利特一耸肩:“他想去住的话,我自然欢迎,也好让那个看家的懒骨头有点事做。”
管家替玛格丽满上酒。“年底国会开会,你就要去伦敦了。”
“不一定。”
玛格丽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就说抱病在身。”伯爵一律要列席国会会议,倘若想脱身,只能以身体不适、不能出远门为由。
“那实际上呢?”
“我手头的事忙不过来。”
玛格丽觉得莫名其妙。“自打你做了伯爵,哪一次国会开会都不肯错过。你父亲和祖父也一样。在伦敦置产业就是为了方便开会。”
“这位国王不屑夏陵伯爵有什么看法。”
这可不像他。巴特利特一向畅所欲言,并且是理直气壮,才不管别人想不想听,这也是巴特和斯威森的作风。
“你难道不想继续反对限制天主教徒的立法?”
“依我看,咱们这一仗已经输了。”
“你竟然甘愿认输,我从没见过你这副语气。”
“得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巴特利特说着站起身,“用饭前先回房安顿一下吧。不缺什么东西吧?”
“应该都全了。”玛格丽吻了吻儿子,上楼回房。她暗暗诧异。这么看来,巴特利特倒不像巴特和斯威森。那对父子傲慢无比,死都不会说什么“这一仗已经输了”,更不会承认错在自己。
或许是巴特利特成熟了。
罗洛这个计划中,最艰险的一步就是买下三十六桶火药,再运到威斯敏斯特。
他带着两个年轻同伙来到对岸,步行来到满布码头船坞的罗瑟希德区。三人找到一间马厩,跟马夫说想租一辆结实的平板货车,外加两匹马拉车。罗洛说:“有条旧船拆了,我们要拉一批木料,我打算盖一间谷仓。”废船的木料常常是这个用途。
马夫并不在意罗洛租车做什么用。他马上找了一辆车、两匹骏马,罗洛查看之后说:“好,正合我意。”
这时马夫却说:“我叫韦斯顿赶车。”
罗洛眉头一皱。这可不行;车夫要是跟着,那阴谋就要败露。“我自己赶车好了,”他极力装作镇定的口气,“我有两个帮手。”
马夫摇头说:“要是不让韦斯顿跟去,那你就得交一笔押金,不然我哪知道你会不会把车送回来?”
“那要多少?”罗洛只是做个样子,再多他都愿意付。
“一匹马五镑,货车一镑。”
“得立字为据。”
成交之后,一行三人驾着马车驶出马厩院子,去见一个姓皮尔斯的薪柴商。罗洛买了两种柴火,一种是柴把,将长短粗细不等的枝条捆成捆;另一种叫粗柴,是劈好的树干,大小形状相对平均,也是用绳子捆好的。他们把木柴装到车上;罗洛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柴火摆成中空的四方形,皮尔斯大感兴趣:“想必您还有东西要装,又不想惹人耳目吧。”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这是防贼的说辞。
皮尔斯狡黠地点了点鼻翼。“无须多言。”
三人驾着马车来到格林尼治,罗洛约了拉德克利夫队长见面。
盖伊·福克斯算过火药数量:要将上议院炸成平地,并且不留一个活口。倘若有一把手枪或是火绳枪,买一箱火药自己用,并不显得蹊跷,但要买足他们所需要的火药,想通过正路而又不引人怀疑是办不到的。
那只能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拉德克利夫是位军需官,职务是为皇家海军置办补给,平时贪赃枉法。他进购的物资只有一半运上舰船,剩下那一半私下转手,如此中饱私囊。他平时最头疼的就是隐瞒家财。
在罗洛看来,此人的好处是不会把私售火药一事跟人炫耀,那可是偷盗国库,罪当绞死。他为了保命,只能守口如瓶。
罗洛和拉德克利夫约在酒馆院子里碰面。他们把八桶火药装到车上,两只摞在一起,正好填满薪柴围成的四方形。只要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桶里装的是麦芽酒。
拉德克利夫说:“你们这是准备打仗了吧。”
罗洛早有准备:“我们是商船船员,这是有备无患。”
“可不是嘛。”
“我们不是海盗。”
“不错,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