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东征(第3/4页)
少数人乘着港口的船只成功逃离,其他人则全部殉国。英勇的骑士团以血肉之躯掩护着撤退的居民,绝大部分幸存者都是妇女和儿童。
阿卡的陷落标志着基督徒在黎凡特地区的政治影响力彻底消失。由于十字军国家的绝大部分骑士都于此役战死,剩余的领土已经无人守卫。东方的奴隶市场满是基督徒囚犯,以至于一个银币就能买到一个女孩。到1291年年底,十字军的最后一个城镇和堡垒也屈服了。为了根除后患,穆斯林拆除了沿海的全部防御工事。阿卡、提尔和的黎波里等古代文化与治学中心成了一堆冒烟的废墟,再也未能复原。
圣地的穆斯林其实没必要拆毁这些自己的城市。到公元1300年,欧洲人可以明显感觉到时代已经变了。在舞台上主导200年的中世纪教廷出现了明显的衰退。随着东征屡次失败及其政治意味日益增强,教廷的权威性逐渐丧失。阿卡陷落后不到20年,他们就再也没有能力引发大规模运动了。1309年,教廷从罗马迁居至法国的阿维尼翁(Avignon),在接下来的70年里,教廷成员实际上成了法国国王的俘虏。在此之后,尴尬的天主教会大分裂(Western Schism)发生了,一时间,自称教皇的竟多达3人。罗马教廷在西欧的影响力再未达到鼎盛时期的状态。
教会的骑士团也受到了拖累。他们原本是为了守卫圣地而组建的,十字军国家灭亡后,他们也失去了目标。三大骑士团不得不迁移新址,重新寻找存在的理由。圣殿骑士团在法国设立了总部,利用庞大的资产成为西欧最大的借贷机构之一。由于他们财富极多,不用交税,与各国都有联系,因此本质上是一个拥有武装力量的国中之国。负债者怨恨他们,政府害怕他们,几乎没有人信任他们。
在这样的环境下,圣殿骑士团得不到什么同情。阿卡陷落十余年后,骑士们成了债台高筑的法国国王和他在阿维尼翁的驯服主教的牺牲品。国王不担心反抗,因为他精心选择了大部分骑士前往西班牙参战的时机。还留在法国的都是接近退伍的老兵或伤员。在酷刑之下,他们被迫承认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莫须有罪名:在十字架上小便,崇拜伪装成木乃伊的恶魔,举行亵渎神明的秘密仪式,图谋摧毁欧洲的基督教势力。接下来的一系列逮捕和迫害在对团长雅克·德·莫莱(Jacques de Molay)的处刑中达到了高潮。
这位70岁的团长被拖到塞纳河(Seine)中央小岛搭建的一座平台之上,面对着嘲弄的人群和他们身后哥特式的巴黎圣母院(Notre Dame)。教廷使节宣读了团长的罪孽,描述了他种种令人发指的细节。紧接着,行刑者把莫莱拴在木桩上,点燃了他脚下的柴火。圣殿骑士团的最后一位团长就这样被烧成了灰烬。他临死前坚称自己无罪。163事后,教皇宣布正式废除圣殿骑士团,尚未被法国国王侵吞的财富则被分给了其他骑士团。
医院骑士团吸取了教训,没有站在公众的对立面,因此境遇要好得多。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持医院,建立学校,为穷人分发金钱和食物。在三大骑士团中,他们的经历最为传奇。十字军国家灭亡后,他们撤退到罗得岛(Rhodes),在那里阻止穆斯林对基督教世界的进一步入侵,直到1522年被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人赶走。接下来的8年里,他们四处游荡,居无定所。西班牙国王为感激骑士团为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把马耳他岛(Malta)租给了他们,每年只收取一枚马耳他鹰币(Maltese falcon)作为象征性的租金。几年后,他们以700名骑士英勇抗击4 000名入侵的土耳其人并取得胜利,赢得了赫赫威名。尽管从政治上说骑士团灭于拿破仑(Napoleon)之手,但他们依旧以人道主义组织的身份在马耳他存续至今。
条顿骑士团避免了迫害和穆斯林的骚扰。他们在波罗的海东部建立了一个国家,致力于劝说中世纪的立陶宛皈依基督教。几年后,他们发展成一股强大的势力,开始行使传统国家的职权。不过在一系列政治交锋中,他们遭到了波兰和立陶宛联军的重创。宗教改革后,条顿骑士团的团长皈依路德教派(Lutheranism),骑士团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地。拿破仑和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都将其定为非法组织,但他们仍旧幸存下来。如今,骑士团变成了慈善机构,并分设天主教和新教分部。
虽然这些骑士团并未随着十字军国家消亡,但在众人眼中,他们已是前朝的古董。纵使医院骑士团依旧在与穆斯林奋战,他们也纯粹是出于自卫。无论西方的君王之前如何赞美骑士们抗击穆斯林的英勇行为,实际上到14世纪初,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收复遥远的耶路撒冷的念头,把全部精力投入了更靠近本土的事务。还有一些零星的个人试图帮助留在东方的基督徒,但西方再也无意发动大规模东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