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7/8页)
陈墨涵的部队交替掩护,边打边撤,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张嘉毓的两个团则以急行军迂回至宋店地区,以期迎头截断陈墨涵的去路。
最早赶到宋店十里铺的是宋上大和东方闻音指挥的二旅特务团。此时情况一目了然,如果陈墨涵部不能尽快地摆脱马梓威一团的追击,就有可能被绝对优势的张旅、马旅联合消灭。更为严重的是,陈墨涵三团内部本来就有人对起义持消极态度,追敌如泰山压顶,势如破竹,此时若陷入绝境,内部极有可能出现分裂,临阵脱逃和反戈一击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此,这支即将新生的部队又将面临灭顶之灾而胎死腹中了。一个已经努力了几年牵涉了大量精力的计划,到了此时,真是危如累卵了。东方闻音考虑最多的还是陈墨涵团的安全。这里面不仅有工作方面的因素,也有信誉方面的压力,既有战争一盘棋的通盘作用,也有个人之间人格力量的思考。她是代表相当一级组织同陈墨涵斡旋的,斡旋的结果是,陈墨涵接受了起义的敦促,如此,他就把三团的命运托付给杨庭辉的部队了,也可以说是托付给了她东方闻音,具体地说就是通过她东方闻音托付给凹凸山野战纵队的。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陈墨涵团就像一个脆弱的婴儿,刘汉英方余人马,都是冲着这个婴儿来的。想到这些,东方闻音的心情就沉甸甸的了。
东方闻音对宋上大说:“这次任务特殊,敌人数倍于我,只有硬顶。主力部队在此构筑工事,陈墨涵的部队不过这道防线,就不能撤出战斗。”
宋上大说:“打剩一个连,我当连长,打剩一个班,我是班长。”
东方闻音又说:“我带一个连,前出接应。”
宋上大坚决不同意,说:“这不行。陈墨涵能不能回来,全看他的造化了。你不能去冒那个险。”
东方闻音说:“这个时候我出现在他的队伍里,感召力强,意义重大。人是我们动员过来的,我们要负责到底。”
宋上大说:“就是去,也只能是我去。你要是有个闪失,别说梁旅长要剥我的皮,对上对下对自己我都没法交待。”
东方闻音说:“这里是六个连对两个团,以卵击石,我是撑不住的。再说,我是个政工十部,接应起义是我的职责。不要再争了。二连,跟我来。”
决心一下,东方闻音就不是原先那个温文尔雅的姑娘了,擎着手枪,英气逼人。
宋上大见东方闻音态度不容置疑,也觉得只好这样了,便不再阻拦。
六
陈墨涵此时真有四面楚歌的感觉,枪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后有追兵,前途漫长,左有包抄,右有拦截。绝境哀兵纵横冲突,浴血奋战拼死陷阵。无奈孤军作战势单力薄,加上少量军官动摇,大有崩溃之势。倒是还有一个忠诚的士兵时刻紧跟不离左右——那就是雪无痕。
陈墨涵于隆隆逼近的枪炮声中望着雪无痕,心中突然涌起陈墨涵从一个士兵的手里夺过一挺机关枪,大声吼道:“机关枪手全部留下,我带你们和东方姑娘一起掩护,其余人员由余参谋长统一指挥,撤!”说完,掉转方向,指挥留下来的三十多个机枪手和二十多个不是机枪手但坚决不肯撤离的士兵,就地选择有利地形,隐蔽地配置了火力。东方闻音见陈墨涵留意已决,无法勉强,也就不再坚持了,对手下的二连连长吴志耀说:“现在,听从陈团长指挥。”
当真是哀兵无敌,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待赵无妨率领的最后一个连队撤出之后,陈墨涵指挥他的临时机枪连和东方闻音带来的一个连,将张嘉毓一团先头部队放近了打,一阵密如瓢泼的弹雨倾注过去,对方黑压压的人群就像割韭菜一样,转眼之间就被削平了一片。余敌四处逃窜,各保其身,不敢再追。
陈墨涵见这一轮夺气夺得凶猛,料定追敌收拢还有一个过程,便指挥部队悄然撤出。
七
刘汉英坐镇在寿春指挥部里,十几部电台马不停蹄地不断报来对陈墨涵部的围追堵截情况,然而情况越来越糟糕。梁必达部在几个战场上拼死抵挡,使国军合围难以实现,眼看杨庭辉的增援部队也越来越近,陈墨涵部成为漏网之鱼即将成为事实。刘汉英痛心疾首,他没有想到他这个深谋远虑的国军黄埔出身的军官,竟然被一个半路出家的一介书生耍弄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不显山不露水地把动作做得密不透风,在要害时期,临阵倒戈,一举拉走了一个齐装满员的建制团,如此,杨庭辉部如虎添翼还在其次,对于军心撼动的损失难以估计,更有甚者,最高长官部追查下来,那是谁也负不了的责任,现在已经不是治军无方的问题了,是破坏“戡乱”,是“杀无赦”的死罪。